南殊这时才发现男人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他站了起来,双手捧住陆黎的脸,将额头抵了上去,果然感受到了男人传递过来的烫人温度。

发烧了。

这也难怪,撇开生理上的折磨暂且不谈,今天的刺青,每日的调.教也必定让他心理上痛苦不堪。

南殊放弃今天要在潜移默化里控制男人的想法。

陆黎全身如坠冰窟,他晃了晃格外沉重的头,睁开的黑眸望着青年,张了张嘴,吐出一句撒娇般的呢喃:“带我离开。”

南殊神色凝重的嗯了一声,只是又把手掌覆在他的额头上,接着一秒也不耽搁的,将无力的靠在沙发上的男人拦腰抱了起来。

周围仍沉浸于交.配的野兽们还在欲.望中沉浮。

陆黎靠在青年的胸前,手里抓住他衣服的一块布料,在他看起来天旋地转的世界里沉沉的闭上眼睛,把一切都与他隔绝。

被南殊抱着时,他竟然还诡异的生出一种安心和依赖的情感。

在南殊把他放到副驾驶上的时候,陆黎还扒着他的衣服不撒手。

南殊亲了亲他有些发白的唇瓣,握住陆黎带着烫人温度的手掌,要他的手放下来,哄劝道:“乖,带你回家。”

陆黎还是不松开。

他带着水光的黑眸看向南殊,像只失去安全感,渴望得到主人安抚的小猫,那脆弱的表情让南殊爱怜之心顿生,他摸了摸男人柔软的发顶,说道:“别闹。”

语气温柔,可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他把陆黎身后的座椅调低,身上的大衣也脱了下来,披到他的身上,接着驱车回家。

陆黎躺在座椅上,听着车里舒缓的音乐,望着黑发青年的侧脸,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模糊的意识中,他感觉自己从狭窄的驾驶座躺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很柔很软,好像躺在棉花里一样。

手背上蓦地感觉到刺痛,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输进他的身体里,陆黎哆嗦了一下,只是这冰冷没有持续多久,紧接着就有温热的触感贴在他的手臂上,一点点将寒冷驱走。

陆黎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不自觉向热源的方向靠过去。

有手掌在安抚性的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陆黎又陷入了沉睡。

他看到一片静谧的夜色,还听到了在这夜色下嘈杂的声响。

昏黄的夜灯在猛烈的拍打声中摇曳不定,那拍打的声音逐渐衍生为了踢踹,混合着女人的尖叫和咒骂,让陆黎心惊胆战,只能紧紧的抱住怀里在颤抖着的男孩,这样似乎能获得一点力量。

尽管很害怕,可他还用上扬的语调对男孩说着:“没事啦,妈就是脾气暴躁点而已,有时候她连孙叔叔都打呢。”

或许听到了对他有阴影的人名,他感觉到怀里的男孩在轻颤。

陆黎慌乱的住了嘴,又在紧绷的气氛里胡乱的开口:“上次孙叔叔只是和你玩而已,玩脱衣服的游戏哦,嗯……他只是喜欢你,但是,但是你不能喜欢他知道不?以后见到他不要理他,唉,我在说什么啊。”

他懊恼的捶了捶头,一脸的沮丧。

男孩不知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只同样紧紧的抱住陆黎,他把下巴放到少年的肩膀上,抖着嗓音小声的说:“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你,哥,别让她带我走。”

陆黎安抚的拍着男孩的背,轻声道:“没事,你躲到柜子里,妈就找不到你了。”说着,他小心翼翼的将男孩放到衣柜里,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像往常一样附赠一个正能量的微笑。

男孩赤脚坐到旧衣服里,抱紧双膝,垂下的眼睫在眼睑留下淡淡的阴影。

不知道为什么,陆黎看着男孩,却感觉有点不对。

但他却又找不出哪里不对。

突然之间只听到碰的一声巨响,锁好的门就这样被粗暴的踹开,陆黎吓得浑身一抖,战战兢兢的望向门口的女人,还有在他母亲身后,平静的望着他们的继父。

男人脸上还带着崭新的伤痕,他对上陆黎的目光,挑衅般的向他扬了扬眉。

女人抄起手中的木棍,边恨铁不成钢的打着半大的少年,边愤怒的咒骂着:“让你护他!让你护他!那个贱种早该送走!让他在这白吃白喝了那么久,也算对得起他早就该死的爹!”

陆黎捂着头辩解道:“妈,都说了他只是老爸领养的孩子了,您怎么还那么大火气啊!”

手腕粗的木棍击打在他的背上,陆黎疼的直抽气,不用看又是一片青紫。

肯定是那个老男人对她说了些什么。

陆黎忍住疼痛躬着腰,愤怒的瞪着好整以暇的继父。

打红了眼的女人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推开了陆黎,疯了一样去寻找失去了踪影的男孩。

在她要打开衣柜的时候,陆黎冲上前去挡在了前面,头一次对着女人失控的大喊:“不许带他走!我不允许!”在理直气壮的吼完,他又放软的声音道,“妈,我来照顾他,我喜欢他,他是我弟弟啊……”

彭。

就像被突然按掉了静止键,不大的房间里陡然变得异常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