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有时候听到我暴哭,会以为出了什么事,丢下麻袋往外跑,跑出来后看到我只是饿的,也就再走回地里,叫着我妈让快点,到头了好再奶一回。

每次我妈到了地头,开始给我喂奶,白娘子就跳下它一直蹲着的地方,悄悄走到我妈脚边,伸着脖子像要看我一样。

我妈虽然也担心它伤害我,但是看白娘子的样子,又想想青离两个人,最重要的是实在也腾不出手来照看,也只能就这样了。

大概是得到了我妈的允许,她再走入地里的时候,白娘子就靠在我旁边蹲着,不时用爪子在我面前挥一下,赶赶在我脸上飞的小虫和蚊子。

我也因为多了一个同伴,减少了一点哭声。

爸妈竟然就这样安稳地把秋庄稼都收回了家。

收回家的玉米堆大队院里开始剥皮,于此同时,那些大豆也都摊在院里的空地上晒着。

大概是因为收玉米建立起来的友谊,白娘子不时也会跑到我们家来玩。

我妈在剥玉米的时候,就把我放在院子里的一张板床上,而白娘子就会跳上板床,蹲在我旁边一边为我赶着蚊子,一边看着我,有时候会“喵喵”地叫两声,不过声音都很轻。

那些玉米全部要把外皮剥掉,留两三片柔软的内皮,两个两个系在一起,再把已经系好的玉米呈十字码在一根绳子上,成为串,这些玉米串有的挂在墙上,有的挂在低矮的树杈上,等待着晒干,磨成面,做玉米饼,和打成糁子做粥。

我爸不做家里的活计,他每天扛着锄头去把地里的玉米秸刨出来,放倒在地上晒着,再把已经收了豆子的地用三齿耙子翻一边,等这块地翻完,那边的玉米秸基本也快晒干了,就用架子车拉回来靠墙边竖着堆起来,用来烧火。拉完玉米秸的地也要重新用三齿耙子翻过,再用多齿耙扒平,到了种麦的节气,就可以种上了。

中午的饭是我妈从玉米里捡出嫩的煮了,然后再烧一锅野菜玉米粥。晚上大多就只有粥,没有玉米了。

有时候我妈会把吃剩下的玉米粥盛到破碗里给白娘子,但是它从来不吃,后来再到我们吃饭的时候,它就轻轻跳下床走了。直到我们吃完收拾干净,它才又轻轻巧巧地回来找我来玩。

到我妈把玉米剥完,开始打豆的时候,有天青离来到我们家,看到白娘子蹲在床上逗我玩就笑着跟我妈说:“我说最近它总是这么忙,原来是跑这玩来了。”

我妈就也忙着应付:“亏了它了,陪着俺孩儿,也少哭了。”

说着话,青离就也拿起一根大棍子跟我妈一起去捶打那些已经晒干的豆子。

我妈问她:“你家的收完了?”

青离说:“都收回来,地也收拾好了,就等种麦子,我们只有玉米,大明在家里剥呢。我来看看孩子,也帮你打打豆。”

自然是感激,到中午的时候我妈就多熬了一些粥,让青离在我们家吃,但是无论怎么说,她还是领着白娘子回去了,下午又接着来了一回。

原本两家没什么关系的,因为青离和白娘子的帮忙,倒显的亲近不少。

到开始种小麦的时候一家人就很难胜任了,常常是两三家一起,因为种小麦的工具是人力拉的,要四五个人才拉得动,那时候家里的劳动力也就两三个,所以都是搭伙一起种。

我们家既没有种小麦的工具,人力也不是最好,所以到种的时候,爸妈都很愁。青离说可以我们两家一起,只是他们家也不过就两个人,还是不行,我爸只好去找他爷爷帮忙。

最后,爸爸的爷爷出面找了爸爸的三叔,跟着青离我们三家一起勉强算是把麦子种上的。

麦子种上以后,本来也是该空闲的时候了,但是那时候地里没有肥化上,每家到了种完麦以后男人们就开始拿着粪蓝子和铁揪,到处跑着捡粪,再把捡来的粪扔到挖好的土坑里,添上水和一些碎的草渣土之类,充分膨化,到过了春节就把这些已经膨化好的人工肥料拉到麦地里去,以增加小麦的收成。

男人们做这些事的时候,女人们就开始在家里把晒干的玉米脱成粒,准备一家人冬天要穿的鞋,棉衣什么。

我到三个月的时候已经开始喝稀粥,所以慢慢就哭的少了,白娘子还是会来陪着我玩,我妈几乎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常常是把我往床一放就忙她自己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