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轻叹一声:“判官说,天地间的灵魂,人人的福份都是一样的,自从东洲大陆出了《地府游记》,我们地府就照着上面所叙进行建造,就连石美玉也做了忘魂司的副掌司,谁让她命好,有个女儿给她争光。

判官说,所有的新生魂魄,会得天地赐福,先送六十分,若是作恶减分,若是为善则加分,增增减减,待得一世终了,而总分在八十分以上,下世平淡一世,依转世为人;若是越过一百二十分,就可出生在富贵人家。

可是冯芙,她与丈夫的九世情缘,不是靠修行积善而来,而是靠祈祷三生石求来的。九生九世里,她不是坏人,却也不是大善人。在享受富贵之时,也曾滥害他人性命,最后一世更是心狠手辣,而今的善恶簿上只剩下二十三分,照着这个分数,当打入畜道轮回。

她哀求了判官,说想再见一见她丈夫,就一眼,只要与他说说话,她就可以转入轮回。判官大人念她执意难消,便允她在此等待,谁曾想,他丈夫这世转世到东莱大陆,是个修仙道人,还有些天赋,虽修活了一百五十岁,只怕再用不了几年就要飞升仙界。”

凤九因认得他们,故而问道:“她丈夫有善缘?”

梁宗卿,她记得,这是她除帝川之外有好感,又爱上的一个男子。最终,她因梁宗卿与冯芙之间有三世姻缘而放手。

“有!他丈夫虽与她做了九世夫妻,第四世时,自小在寺庙长大,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第六世时,又在道观长大,这两世都是大善人,他们虽是夫妻,感觉却并不甚好。

第七世、第八世,他们二人生于世家,自小订亲,冯芙性子刁钻,然她丈夫倒是个好的,因她丈夫劝着,冯芙行事还算得体。到了第九世,她丈夫喜欢的是冯芙妹妹,可冯芙硬是抢了妹妹意中人,自己嫁给梁宗卿,为了不让丈夫爱上别人,她更是心肠狠毒,打死打杀了好几个年轻貌美的丫头,也至梁宗卿待她之心越来越远,最后郁郁而终,英年早逝。

上仙,你说怪不怪,她只剩二十三分,她丈夫却有二百零六分,这可是有大机缘之人……”

同样是夫妻,一个负分,不及格。

另一个,则是因为累世善缘,得了二百多个。

这样的评分标准,曾是凤九在沈容时编的《地府游记》里出来,她原是想劝世人向善,不想被东冥帝采讷,而且还做得像模像样,甚至更有一整套的加减分规则偿。

你无辜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扣两分,你救人一命加一分,这扣的比加的多,也难怪冯芙最后只剩二十三分。

凤九道:“她总在这里翘首以盼,不是个事,着人将她丈夫的魂魄在梦中引到此处一见。”

上仙的吩咐,鬼差很快应声。

凤九静静地立在一侧,过了一日,当阳间夜色降临时,一个白袍男子飘飘悠悠地过了忘川河,那眉眼之间,倒与她所见的梁宗卿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多了几分清绝漠然气质。

冯芙对着忘川河,切切喊道:“宗卿,宗卿……是你吗?我是芙儿,我是你的芙儿呀,我们做了九世的夫妻。”

男子飘到了岸畔,疑惑地道:“我这是……殒落了?”

冯芙一脸茫然。

凤九不语,静立鬼差身后。

鬼差道:“她是你前世的妻子,在这里等了你一百二十年,迟迟不肯转入轮回,知你有些仙缘,想了她心愿,召你过来一见。”

男子打量着冯芙,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模样,瞧得出来,生前的容貌应该不差,一袭华衣,作贵妇装扮,“你见我作何?”声音很冷。

冯芙道:“宗卿,你当真不认得我了?”

鬼差淡淡地道:“冯氏,长话短说,你们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他得回去,往后再无相见之日。”

冯芙捂脸悲啼,“为什么?我们明明做了九世夫妻,只要再做一世,再多一世,我们就能去仙界,做一对神仙眷侣。”

十世夫妻,就该飞升仙界做一对眷侣,差一点,就一点啊。

鬼差冷哼道:“冯氏,你做什么白日梦,你是恶人,你怎么可能成仙?如果二十三分的人都能成仙,这地府之中岂不是人人可以飞升成仙。”

冯芙当然听说她有二十三分,因为她累世欠下的命太多,作的孽也太多,“我因何打杀丫头,还不是为了丈夫,他……他却嫌我恶毒,我做了恶人,他却成了善人……”

男人带着厌恶地看着冯芙,“是我让你杀人的?我可有告诉你,叫你不要随意害人、伤人?”

说过,他前世活着时,不止一次地告诉过她。

可她看到那些妖娆的丫头,一个个觊觎他的俊美,她就吃醋,她就狠不得将她们一个个全弄死。

全是因为她爱他呀!

她爱他入骨,生生世世累积下来,爱得已不能放手。

男人道:“鬼差大人,我对这个女人无话可说,请送我回去。”

“宗卿……”

冯芙还在声声轻呼。

男人突地大怒:“闭嘴!”不掩嫌弃,掠过冯芙,他的目光停落在不远处静立的女子身上,这女子长得清绝美丽,出尘不染,一眼就能瞧出,她不是这凡尘的女子,瞧着好生眼熟,在哪里见过呢?此念一闪,电光火石间,久埋的记忆纷至沓来。

他愣愣地走向凤九。

凤九问道:“你有事?”

男子道:“我认识你,我认识你,我记起来了,我与她做第三世夫妻时,你曾出现过,原本你才是我爱的女子,只是因为她,是她自私地将我与她的名字刻在三生世上,锁住我与她的姻缘,害我与你错失。其实后来……”

梁宗卿在那时,大抵天下一统后,突然有一天,文筹、诸葛韫等人带着赵太祖皇帝赵硠飞升成仙,他忆起了凤九,想到了凤九的信,想到自己提着剑指着凤九,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凤九,但当他恢复记忆时,凤九已悄然而去。

他曾想,如果有来世,无论如何,他也要去寻找凤九。

终于见到了!

在忘川河畔,凤九就俏生生地立在他的面前,她比记忆里更美,是一个真正的仙子。

“你是上界的仙子?”

“是,与你分开后,我就修炼成仙了。”

凤九说得轻淡,淡得如风,没有悲喜,而是定定地望着忘川河。

男子问道:“你还叫阿九?”

“是。”

“待我飞升,可以找你吗?”

冯芙听到这儿,怒火燃烧,醋意横飞,怒骂道:“你这个狐\狸\精,当着我的面,就敢引\诱他,我……”她的男人,谁也不能觊觎,见神杀神,遇佛杀佛,谁敢抢,她就灭了谁。

不等她扑过去,男子一挥衣袖,冯芙被击落在地。

他忘了她!

她却在河畔等了一百二十年。

他突地转身,一怒指着她,厉声道:“都是你,明明知道,三世情缘,与你已是极限,你却一次又一次地将我困在你的身边。第三世的最后,我所爱之人不是你!但为了丈夫的责任,我一直重你、疼你如初,甚至为了不让你伤心,并未告诉你,一直以为,我喜欢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最初娶的妻子。

第二个三世,我已对你无法生出爱意,只是敬重你,可你却不顾我的感受,非将我与你捆到一起。

第三个三世,我对你连最后的敬重也没了,是厌恶,是深恶痛绝,我宁可在第九世早死,也不要看你以爱我的名义不停地伤人、害人、杀人。你总说我是你的,你就从你妹妹的手里抢走,将你妹妹逼得自尽身亡。

我再也不要被你束缚,从头到尾,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我不想再遇到你。所以我要早死,我要早些投胎,我甚至求了判官,不要再与你有任何的牵扯……”

她爱他入骨,可他却深恶痛绝。

他突地忆起了什么,看着熟悉的忘川河,他的记忆里涌过了一幕,那是一个女子,一个无助的灵魂,静静地立在河岸,有人说,她是地府的万世传说。

他一个回眸,看到她美丽的双眼,只一眼,他就许下诺言:如果来世再遇,他愿护她周全。可到底,他没能做到,他与她没有哪一世相遇过。

冯芙痛哭道:“梁宗卿,你有没有良心,我待你不够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生生世世都太爱你。”

“你爱的只是你自己!我们生生世世就到此为止,不要再遇。”他果决转身,“鬼差,送我回去!”

阿九想到九音,亦想到自己,有些人已走过千山万水,而还的人还驻足原地等候,她如此,冯芙如此,可是她们深爱的人,却已经背着行囊远行,早已不是最初的他们。她们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困住了自己的心,苦了自己的人生。

情,便是如此,以前的九音没学会放手,而今的冯芙也深陷爱恨纠缠之中。

世间,还有多少人陷于爱情不能自拔。

鬼差带着男子离去了,他蓦地回眸,看向阿九,是她,他又看到他了,在他们分开之后,她就成了仙,而他却在俗世中轮回。

冯芙以为瞧的是他:“你还是爱着我的,为什么,为什么?”

曾经的九音,也以为帝川爱她,自欺欺人地以为帝川会来接她,将她带回仙界。

凤九轻叹一声,“冯芙,放手罢!你得了不属于自己的良缘,用的是你累世的善念,接下来的数世,你都要为自己前几世作下的恶赎罪。”

“善念、恶行?那万世仙呢,她受了那么多苦,最终又如何?你这个仙人说得轻巧,我不求你,我求万世仙,我要把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再刻到一处。”

凤九淡淡的道:“没用的,他已经不姓梁亦不叫宗卿,你若强行刻下,只会是你与另一个同姓同名的人落入畜道,而这人是恶人,你真要刻我不拦你,但我会告诉你,从今往后,这里求姻缘的人,每一百世只能求一次,想得第二次机会,就得积攒善缘,否则不行。”

梁宗卿都说了不爱她,她还要苦苦纠缠。

九音等候过,却没有这样纠缠过帝川,这一点,还是让阿九骄傲的。她突地回眸,“冯芙,我还是觉得你在华夏国时的样子最可爱,那时的你骄傲、自信、善良。现在的你都变成什么样了。”她的手指一伸,想唤醒冯芙的记忆,却到底是忍住了。

冯芙一转身,飞快地奔向石河,才陡然发现,除了无字的石头,只剩刻着一对男女名字的石头,没有只有“帝川”二字的石头。

一块不是,再寻一块,依旧不是。

她寻遍所有的石头,依旧没找到一块她需要的。

她与梁宗卿到底是走到了尽头。

不远处,过来了一对鬼差,手里拿着锁链,“冯氏,该你转世入轮回,走,判官有令,打你入畜道,先做六世畜牲,再做三世奴婢,快走!”

冯芙被锁链套住,挣扎几下,拖上忘川河的船上,一起的还有另几个男女,个个都套着锁链,心有不甘。

凤九在三生石下立了许久,突地伸手,快速掐诀,一个个金色的符印落到了九音的神像上,整个石河又布满了石头,只是其间真真假假,有的只是幻象,有的却是真的石头。

凤九将挑好的上等三生石递给了冥帝,叮嘱他往后每过百年就拿几百块出来,混到无字的三生石里,谁寻到就算谁的。

凤九带着欠缺灵性的三生石离开了,这一次她要将这些石头全部换给帝川。

*

东极仙境天王宫大殿。

东极仙臣们乐了。

西极仙臣们哀伤了。

西天王败家啊,拿着这么多的仙玉与人家换三生石,还照单全收,太不正常了,他已经分不出贵贱,辩不出是非。

“禀东极仙君、凤九仙君,我们一共有三生石九万万六千五百八十二万六千三百二十七斤三两。”

凤九道:“零头就抹了,二万六千多少都去掉,九万万六千五百八十万斤上品仙玉,外加一千万块西冥界的无字三生石。”

帝川干脆地抛过乾坤袋:“一千万块三生石!”

凤九接过,扫了一眼,有了这些石头,就可以放到东冥界去,朗声道:“众位仙友各自清点自己的东西,我先行告退。”

凤九取了一万枚仙玉,再入得冥界,将仙玉给了冥帝,又将新得的一千万块西冥界的三生石抛入石河内,有了这一千万块,倒不如早前那般单调。

东冥帝问起建四方冥城的事,阿九道:“正与你们建冥城,光是器材都要些材料,先建个大致的轮廓,往后你们自己可以再往细里建造。”

将以前炼废的材料送入炼炉里重新融化,要求不高,下界的东西,过得去就行,冥界之物也不用金碧辉煌,用没了仙元力的仙玉再添上一些下品仙器的器材、寒铁等物,建出来不算雄伟,只一瞧就知是冥城,却比东冥界的丰都还要体面许多。

接下来几日,仙都的仙娥偶有到访,多是求取三生石的,阿九亦不为难,没让她们入圣殿,却可以进入建有传送仙阵的房间里,可从这里直入东冥界。

仙界里都在传说,说东冥界地府的三生石很灵验,比月老宫的还灵验,于是这几日王都城几乎人来人往,就连东极王城亦有不少的仙人前往求取。

看守传送仙阵的仙仆大喝:“此次需两枚仙币开启仙阵,哪位仙人放两枚仙币?”

一枚仙币是启开阵法所需的仙元力,另一枚则是给东冥界,人家不开接收机关,你就到不了那里,男仙人们见一起的还几位仙娥,争着往中央的小凹槽里丢了仙币,仙阵一启,摇了两下,待他们再睁眼时,已经在三生石下的一处小黑屋子里,这小黑屋子内设有传送仙阵,两个冥仙正乐呵呵地收仙币,这次有五枚,除掉仙阵消耗的一枚,还得了四枚。

外头,早有嘴巧的冥仙候在一侧,“各位上仙,可要听我们这里的故事,话说……”

这是导游,地府向导!讲解者不止一个,还有些瞧着很伶俐的小鬼,热心地自我介绍要求当向导,会讲万世仙的故事,还讲如何挑三生石。

讲故事的水平很高,不比俗事中的说书人差,能讲得抑扬顿挫,能讲得让人黯然神伤。

“下界俗世的凡人能求得三世姻缘。因你们来自上界,三生石的神通打了折,只能求来‘爱情’。所谓爱情,就是可以与你们意中人谈谈恋爱、说说心里话,拉拉小手,不一定全都能结为夫妻,能否结为夫妻,端看各人如何经营、各自造化。凡尘俗话说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三生石只能给你们彼此敞开心扉的机会,却不能保证你们有夫妻之缘……”

这套说辞,是阿九教的,不能把话说满,但只能说能求情,而非一定能求婚。

仙界有天条,私下幽会说说话是允许的,只要不太明显,结为夫妻的机率不大,所以大多数仙人求的就是谈恋爱,还真没想过要结为夫妻。仙人也是人,也有感情需要,也需要爱情滋润。

这些仙人多是求爱情的,让他们结婚?纳尼,会不会有太多人认为恐怖,这可是触及天条,私下求求爱情还是不错。

仙娥听到这向导女冥仙流利的说辞,小脸微红。

男仙倒是一脸坦然,挺不错,人家说得很实在,没白来。

各有各的心思,仙娥多是求天长地久,男仙们多求曾经拥有,男女所思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但对爱情的向往却是一样的真挚、真诚。

仙娥们的心更诚,男仙们则将爱情看作一种修行。

凤九忙着赚仙玉,在东冥界搞了个地府一日(下界三年)游,着实是仙人到了那儿,不能用仙力磨掉上面的字,必须得用自己的体力来磨,还得真心祈祷,方才能求得意中人动心谈一场恋爱,拥有一段“爱情”。

*

帝川坐在西冥界的三生石畔,即便刻下的字会消失,可他还是刻下了“九音”二字,一块,又一块,字刻罢之后,放在地上,再从乾坤袋(仙界的储物袋,比修仙界的储物袋品阶高,属是仙品)摸一块出来,寻了缝隙,再刻上“九音”二字。

时间流转,他忘了自己,忘了地点,心中满满的都只是九音。

失去的,总是最好的。

再没有人可以跨越九音在他心头的高度。

冥界里一年又一年,一载又一载,累了,他闭目养神,饿了,他从仙宝空间里取几枚仙果、一盏琼浆,吃过后继续。

“走!快走!”

忘川河上,两名勾魂使押着一个狼狈不堪的妇人,她的身上沾染着鲜血,血迹斑驳,五官眉眼之中,依稀与火雅有七分相似,只不过年岁比火雅大出许多。仙界的火雅是十七八岁的少女,而这位贵妇依然是四十岁上下,神情萎蘼,待她看到河畔石堆里坐着的男子,往事浮光掠影般涌上心头,是了,她不是下界的凡人,她是火雅,她是被贬下界轮回的火雅。

勾魂使拽拉锁链,将火雅拖到帝川面前:“禀天王,夏文雅带到!”

火雅一过忘川河,所有的记忆都恢复过来,她提高嗓子:“帝川,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帝川……”是激动,他还是喜欢着她,否则不会在这里相见。

她现在被贬凡尘,要承受百世轮回之苦。

她难掩激动,痴痴地望着帝川。

他,却没有看她一眼,自她过来时,闻到她一身的血腥,这不是她的血,而是别人的血,“她是怎么死的?”

“天华国太子登基,彻查夏家,夏老丞相贪墨巨大,其贪墨银钱可抵天华国二十年的全国税赋。天下已有童谣‘夏家倒,新帝饱’,夏文雅乃夏老丞相嫡幼女,夏家倒了,婆家将她送到庵堂。她身染寒疾,不治而终。”

火雅轮回第一世,投胎东原大陆三大天朝上邦的天华国夏家,父亲位高权重,曾是吏部尚书、官拜宰相,而她是夏丞相的嫡幼女,她上头有两个胞兄、一个胞姐,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出生到出阁,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

二八之龄,得嫁夏丞相最得意的学生杨滔为妻,杨滔也因夏丞相的提携步步高升,最终丈夫成为一方封疆大吏,官至从一品大都督,而她更是一品诰命夫人。

第292章相思

一年多前,天华国太子登基,彻查夏家大案,竟从夏家查出金银若干、珠宝无数,夏丞相更以十八条大罪被打入大牢。夏家子孙尽数被斩,嫁出门的两个夏家嫡女,婆家生恐受到连累,夏家嫡长女被休弃,她不甘受辱,在接到休书之前,在婆家悬梁自尽,倒亦保全了名节尊严。

杨滔生恐受到岳父、恩师连累,将夏文雅送到庵堂避祸。夏文雅前脚去了庵堂静修,丈夫第二日就同纳了两位美妾入府,这还不算,没到三月,杨滔又娶了新君跟前的宠臣之妹为平妻,接掌夏文雅当年出嫁的丰厚嫁妆(田庄、店铺、陪奁)等。

帝川冷冷地问道:“育有几子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