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白果儿的侍女生得粗壮肥胖,许是因为人肥,眼睛像一条缝,正傻乎乎地打量着这个从头到脚都裹着白布的人,“老伯公,你是不是弄错了?他都伤成这样,万一是个……撄”

后面的话,被白果儿一瞪,吓得咽回去了。

这侍女唤作胖丫,当年白真送白果儿去齐家寄住时,半道上捡了一个小乞丐,正是胖丫,其实那时她一点也不胖,白果儿还好奇,怎的给她取了这个名,胖丫才说她小时候很胖,只是战乱与家人走散,后来一路乞讨就饿瘦了。许是挨了饿,胖丫特能吃,在齐家时,生怕有人嫌弃,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打扫庭院、修枝种花、缝补浆洗、给厨房劈柴,干活多了,倒没人嫌弃她。

白果儿倒是拿她当自己妹妹一般照顾。

胖丫与白果儿感情很深,也是因为胖丫的保护,白果儿在养母过逝后,才没有被齐大公子得手,最后也是胖丫背着她逃出了齐府。因为身上有些值钱的细软,虽在庵堂寄身,倒不曾吃什么大苦,只是庵里的人刚开始待她好,后来见她身上所剩的银钱不多,便开始摆脸色。

胖丫性子拗,便主动帮庵里劈柴、挑水,干了活,庵里人的脸色才好看些。

后来,白真大师寻到庵堂接白果儿主仆,尼姑庵上下反而有些不舍,白真大师感谢庵中上下照顾白果儿,给了五百两银子。

白果儿福身道:“伯公,果儿会用心照顾东篱哥哥。”这是她的伯公、是长辈,他做主将她许配这人,想来这人是可靠的,也值得他信任,否则不会说这话。

白真又对夜曜道:“别再过以前东奔西走的日子,你攒钱不就是为了家人过得安稳。夜家就剩下你和幼光,待你伤好就置份家业,接了幼光、娶了果儿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夜家可还靠你传宗接代,我别的不多说,果儿是个好姑娘,你要善待于她。”

“叔公……”夜曜轻呼一声,眼睛疼,落在白果儿眼里则是他忆及伤心事,他们都是伤心人啊。

夜曜照白真叮嘱的那样,在都城往南的鲤鱼镇置了一座三进宅院,买了二百亩的田庄,花了高价,在镇子东头的必经路口上买了块地坡。在镇上盖了十几间铺面:开的是杂货铺子、当铺、小吃铺子,还剩了一半的铺面则租给别人经商。他又前往夜家庄的夜幼光接来同住,又给夜大娘给了二百两银钱,感谢她对夜幼光的照顾。夜曜再挑了一些下人,铺子的管事、家中的大管家、婆子、庄子上的庄头,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偿。

他原做过大将军、平国公,也曾做过未名宗的副宗主,安排起这些事来,竟是井井有条。

在都城买下人很容易,着实是各地奔来赵国都城安家的富贾、名士太多,来时一个个都是“老子天下最有才”,住过些日子,立时就发现这地方的人才实在太多,自己根本派不上好,于是乎来时下人带多了,自家养不起,就得想法子贱卖一下些出去。

这些下人都是调\教好的,使唤起来也很顺手,夜曜给鲤鱼镇的人牙子许了好处,没几日就带了几十个给他瞧看,他一口买了三家下人,又单挑了些瞧着机灵的小厮,看着灵活的丫头入府。

胖丫自打夜曜拆下脸上的白布,一双小缝眼变得更小了,天天乐呵呵地,见谁都笑,私里对白果儿道:“姑娘,伯公待你真好,他给你选的姑爷,长得可真俊,性子也好,还很能干,在外跑商挣了钱,一下子家业就有了。”

白果儿轻啐一声:“别在外头乱说,反让人瞧了笑话。”

“胖丫知道呢!”她咧着嘴笑,看着夜曜忙里忙外,有条不紊地打理庶务,白果儿的心里乐滋滋的。

夜幼光则时不时过来寻白果儿说话,偶尔还拿亲事打趣白果儿几回。

白果儿被她打趣得脸颊通红。

夜家庄见夜幼光多了一个能干的堂兄,派了族中长辈来想让夜曜入族。夜曜便说自己原是洛城夜家之后,只是当年洛城出了瘟疫,跟着父亲外出逃难,后来拜了武功师父,跑过镖,做过生意人……

言下之意,不愿入夜家。

之后,夜家庄的人又来说了几回。

夜大娘又找夜幼光说话,说幼光的爹娘都埋在夜家庄,虽说夜曜不是夜家庄出身,不入夜家庄到底不好。

夜曜就说,他要入族,就得当族长,否则免谈。当然,他同意夜家族再挑一个副族长代为管理,他既然当族长,首先能保证夜家庄三十七户夜家族人,家家都有田地种,户户都有饭吃。

族长不愿意了“你丫的,一来就要抢我的位置,你当族长,我去作甚?”

可族里的小姑娘去镇上瞧夜幼光,听夜幼光说夜曜很有钱,在外头跑商做过几笔大买卖,究竟多有钱,夜幼光却没说,只说他大哥准备再添一千亩良田,若是族里同意他的建议,那良田就是捐给族里的族田,到时候族中家家都能分田耕种,除了往朝廷交税赋,再往族中交一成的族利,其他都归自己得。

朝廷收粮食税赋,一亩地是三成,若是和平年代不打仗就能降到一成五或二成,这样一算下来,比他们赁大户得交七成租子太合算了。

这一下子,夜家庄立时炸开了锅,都要求选夜曜当族长。

夜曜如愿当上了族长,第一件事就是把夜家庄周围的田给买下来,说是买,其实是换,是用他买的田易换了夜家庄周围的田,他买的田早前原是一个因牵入谋逆案的官家太太的陪嫁,几番游说,那三家还真应了,谁都愿要成片的好田,欢欢喜喜与夜曜办了切割地契。

一切办好了,夜曜就坐在家里盼白真归来,好替他们主持婚礼。

*

且说凤九回到丞相府。

刚入后院,就见章治立在华藻阁前负手踱步。

凤九笑问:“哟,小治,你今儿没去衙门办差。”

章治正容道:“公主去皇泽寺所为何事?”

“见了俗世第一高僧白真大师,与他谈道说禅,他答应替我领路去终南山找沐天洲!”

前两日,金轮还追着章治问:“小治,你知不知道沐天洲现在是什么修为?”

章治还真不知道,金轮不会突兀地问她,定有愿由。昨儿凤九出门未归,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同,一琢磨,觉得许与沐天洲的事有关。

章治道:“公主一人前往,我还真不放心,我陪公主同行。”

凤九道:“你放得下朝廷的事?”

“此事,我与文丞相商议过,他同意了。今日一早,我就递了请假折子,刑部那边自有左右侍郎盯着,我陪你走一趟。”

公主太娇贵,堵不起啊。

章治实在不放心,他得跟着一道去,万一公主有个闪失,他们一道入世的人都会被处罚,一个都跑不了。如果他们还要回家乡,就得盯紧公主。

凤九道:“你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我们要去南城门与白真大师碰面。”

章治轻咳一声,今晨宫里送来了帖子,邀你八月十五去宫中赏月。

“本公主只爱赏海上红日,不爱看月亮!”

她抛下一句话进了阁楼。

章治摇了摇头,转身回自己院里拾掇一番,提了一个有他半个大小的包袱出来,凤九眯着瞍,一脸鄙夷之色。

金轮一个姑娘家,也只拾掇一套换洗衣衫再有些银钱防身,也不像章治这般收这么大的包袱。

章治气哼哼地道:“公主,我可不信,你带的东西比我少,只你身份高贵,身上的宝贝不少,定是收在宝贝里。”

金轮脱口而出,“公主说了,我们行事得低调。低调,你懂不懂,就算有宝贝也不能现身。”她傻乎乎笑道:“公主,金轮很低调吧?我可是最听你的话。”

章治立时像狗儿一样闻嗅起来,“有香味!有通脉果的味道!”

金轮立时捂住自己的嘴巴,刚才在阁楼,公主给了她一个通脉果,她当时就吃了,实在是太美味又太馋,没控制住,除了通脉果,公主还给了她一个盼了几十年的储物袋,她将储物袋系了根绳子挂在胸前,里头放了草药,还放了她最喜爱的几身衣裙。

章治若有所悟地道:“你不仅吃了好东西,还得了公主给的宝贝。公主,你这也太不公平了,圣果是宝贝,你就给她吃了,是不是还给了她储物袋?你也得给我一个。”

金轮连连道:“没有!没有,我就吃了一枚果子。公主要我说她没有给我储物袋……”

一出口,金轮傻眼了,她是想说,没得公主给的储物袋,这不是明着告诉章治自己得了一个。

凤九扬了扬头,云淡风轻地道:“金轮说服了白真大师给我们领路去找沐天洲,大功一件,这是我赏她的。本公主可是赏罚分明!”她顿了一下,“沐天洲当年可夺走我们不少宝贝,小治,你若有本事,将那些宝贝夺回来,除了我赏你,便是岛主也会厚赏。”

章治嘟着嘴儿,真是同人不同命,“公主给她赏一个储物袋,不能也送我一个?”

储物袋,这可是灵宝,但凡是灵宝,寻常人都没有。凤九有,是因她的身份与常人不同。

凤九道:“金轮,给他收拾一个小包袱,其他的都搁你袋子里。”

金轮要接过章治的包袱,章治不撒手:“你就给我一个袋子呗!岛上各族,但凡会炼器的,得了好东西,都会去你那儿讨喜,就为了你一高兴,赏上一枚圣山上的圣果。你肯定有不少好东西,你就赏我一个袋子……”

金轮拼命的扯章治的包袱。

章治依旧不撒手,两个你扯一下,她拉一下,吱啦一声,包袱破了,掉落地上,金轮愣了,转而突地哈哈大笑起来,“小治,大红绣海鱼的肚兜,哈哈,你居然穿肚兜……”

章治像母鸡护小鸡,身子一扒,将肚兜藏在自己的身体下,用其他的衣袍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