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沐容行罢礼。

太后笑微微地拉她坐在身边,又唤了嬷嬷、宫娥奉上她爱吃的果点。老太君还是老太君,一样的慈祥随和,对晚辈们和蔼可亲。

她看着沐容乐,三分是来自血脉亲情,七分则是梦周道长的预言与叮嘱,真是灵验啊,沐容真的是沐家的吉星,带给沐容前所未有的荣宠。

雷皇后道:“本宫与太后近来忙碌了好些日子,总算定下了帝妃、亲王妻妾、郡王府妻妾名份等阶,又拟定了诰命勅命妇等阶,月凰帮皇婶再瞧瞧,你人年轻,脑子转得快。偿”

沐容接过拟定的章程。

晋朝后廷帝妃、女官设置上:皇后,一人,特品;妃,四人:贵、淑、贤、德,正一品;嫔,九人,正二品;贵人,十八人,正四品;才人,十八人,正五品;美人,若干,正六品;宝林,若干,正七品;秀女,无品撄。

宫中尚宫,正六品;各房掌司,正七品;各房司宝、司珍、司宝,正八品;各房匠人,无品阶。

雷皇后身边的夏喜介绍道:“娘娘说,嫔位以上,可称娘娘。”

沐容笑道:“皇祖母与皇婶定的,极是合理。”她赞了几句。

太子后宅的妻妾设置:太子妃,一人,正一品;太子侧妃(良娣)二人,正三品;太子良媛,四人,正五品;承徽,九人,正六品;昭训,九人,正七品;孺人,若干,正八品。

亲王府后宅妻妾:亲王妃,一人,正一品;亲王府侧妃,一至二人,正三品;承仪,四人,正六品;昭应,六人,正七品;奉侍,九人,正九品。

郡王府后宅妻妾:郡王妃,一人,正二品;郡王府侧妃,一至二人,正四品;昭应,六人,正七品;奉侍,九人,正九品。

又有诰命夫人:一等国公府夫人、一等候夫人、一等伯夫人,正一品;丞相夫人,正一品……从一品、二品的夫人;三品、四品的淑人;五品的安人;六品的宜人;七至九品的孺人皆有。

与等阶相比的,是各等级相应的服饰。

嫡出公主,为一等国公主,食邑三至五千户不等,正一品;四妃所出,封为二等国公主,食邑二千户,正二品;九嫔所出的公主,为普通公主,食邑一千户,正三品;其他嫔妃所出的公主,食邑五至八百户,正四品。

亲王府嫡出郡主,封一等郡主,正五品;侧妃所出,封二等郡主,正六品;侍妾所出郡主,封三等郡主,正七品。

郡王府嫡出郡主,封二等郡主,正六品;侧妃所出,封县主,正七品;侍妾所出,封乡君,正八品。

皇族候爵府嫡出贵女,封县主,正七品;侍妾所出,无封,特赐可封乡君。

沐容看罢,“皇祖母、皇婶贤名远播,定得很是合理,我可想不到如此细致。”

雷皇后笑道:“太后总说你们年轻人脑子灵活,定要召你来瞧瞧。”

沐容好奇地问:“皇婶不唤嫂嫂们再问问步步情殇。”

雷皇后笑意微敛。

康王妃、嘉王妃订的皆是二位皇子的结发原配,到了益王妃这儿,有些麻烦了,世人皆知李乐昌是西凉皇室女,现在晋朝宗亲里因为沐元济父子之死,对西凉人奶是仇视,尤其是顺王世子妃的嫡次子出生三日,被西凉官员活活掐死,又被他们翻腾出来说事。

太后强势,令雷皇后给李乐昌下了亲王妃的玉碟,“若有人再以乐昌是西凉皇室女说是非,就说这是我的意思,哀家倒要瞧瞧,谁还敢乱咬舌根。乐昌是个好孩子,那些年,儿郎们逃难在外,若不是她,家中女眷未必能得保全。”

太后下令,雷皇后哪敢不从,做了几十年的婆媳,雷皇后已经习惯在拿不定的大事上听从太后的安排。

沐容好奇地问道:“皇婶,前几日不是有当地官员献上的美人,这两日走在御花园,突然觉得冷清了许多。”

太后轻啐道:“这个皮猴,前些日子嫌宫里太吵闹,这会子又嫌冷清,倒比我这老太婆还难侍候。”

沐容也不生气。

雷皇后笑声朗朗,“皇上说他年纪大了,那些小姑娘着实太小,从宫中各处挑了几位佳丽服侍,新来的佳丽赏给皇子、宗族公子与有功将士。”

沐元泽这事办得漂亮,一来得了赞誉,二来宫中该添的妃嫔也皆添补上。

沐容凝了一下,“祖母、皇婶,容容以为,宫娥服宫役的规矩也得定下来,宫婢是终身的,宫娥是否能定个标准,年满二十五可离宫配人。自古以为,重男轻女,也使天下男多女少,寒门男子娶不上妇人的比比皆是,更得提倡节妇另嫁。”

太后若有所思,“宫女年满二十五离宫配人,这规矩好。再有鼓励节妇另嫁,历代开国,亦有此例,当应如此。连年征战,伤亡惨重,繁衍子嗣才是正理。”

沐容又道:“各官宦人家,买了奴婢下人,任意掌控他人生死,这也是要不得的,要立法不许主子任意打伤下人致残,更不得肆意打杀,若要重罚奴婢可入官府在其奴籍备上犯过之事,允其贱卖,但不得打残打杀。”

沐家也是官宦世家,但家里虽有打罚奴婢之事,却极少打杀,最多就是贱卖他乡。

*

康王沐五郎回到康王府。

康王妃刘氏迎了过来,亲近甜美地唤了声“王爷”,因着沐家的原因,就连她娘家也跟着荣光起来,再得康王提携,娘家父兄在朝中亦谋得一官半职。

天宝帝登基,先封了雷氏娘家的大哥一个嘉恩伯,谋得礼部尚书一职,雷家亦从晋地迁入京城定居,得赐嘉恩伯府。

益王妃李乐昌原是西凉皇室女,没娘家兄弟可封。因着这,皇帝论功封赏时,并未封刘家,亦未封嘉王妃娘家。

康王褪去将袍,“父皇赏了四位佳丽回府,皆是京城当地官宦人家的小姐,你瞧着安顿下去。”

康王妃笑得柔和,近来一直在算计,如何帮衬到娘家,生怕被其他皇子妃给比了下去,“王爷,你觉得我娘家胞弟刘六郎配月凰公主如何?”

康王惊了一下,瞪大眼睛喝道:“你疯了吗?月凰可是太后、皇后的眼珠子一般,她虽不是母后所出,母后未生公主,可是拿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相天。再说梁丞相与月凰虽未捅破,满朝之中,谁不知他们两情相悦。梁丞相托了兴国公保媒,都提两回了,父皇都左右而言他,支字不提月凰婚事……”

第二次梁武业代梁宗卿求娶月凰公主,康王兄弟几个都在场,令他奇怪的是,沐二郎似乎很生气,沐元泽将话扯到朝政上,梁武业一瞧这模样,心下就明白沐元泽似乎不想谈月凰公主的婚事,自然不能追着问不可。沐元泽性子再好,那也是一国之君,人家不想将掌上明珠轻易许人,你追着非说,那不是自讨没趣。

康王道:“休要打月凰的主意,父皇和大皇兄心下连梁丞相都瞧不中,你家刘六郎可能与梁宗卿相比?”

梁宗卿容貌俊美又极有才华、天下第一才子、精通剑法,可谓文武兼备,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晋帝亦瞧不中。

晋帝看人,那是老丈人瞧女婿,越瞧越看不顺眼,无论此人在世人眼里如何的优秀,在他看来,那是诸多的缺点,怎么看也配不上他家的姑娘。

沐五郎连声道:“太后、母后有多看重月凰,因她自幼失母,大伯父惨死,对她宠爱非常,你若打她的主意,只怕你刘家不出半月,就能引来大祸。月凰可以拉拢,但不可以算计,太后、母后最是厌恶后宅阴私那套,若开罪了她们,你别想好过。”

太后看似不管事,一插手就不能等闲视之,就连天宝帝也得给足了她颜面,更是处处敬重。

康王妃结结巴巴,哪有这等严重,危言耸听,“月凰虚岁十八了,再这般耽搁下去……”

沐五郎“砰——”的一声,打翻铜盆,水洒了一地,沐五郎提高了嗓门,“刘氏,你听不懂本王的话?我再说一遍,不许打月凰的主意!她不是你刘家敢打主意的。上有太后、母后,又有父皇健在,自有他们操心月凰的婚事,几时轮得上你!”

这个女人,以前也不这样,而今胆子不小,竟敢打月凰的主意,月凰乃是天女命格,晋帝不许人,定有他的打算。

沐王郎转身而去。

康王妃愣在一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太后皇帝还能留月凰一辈子,她不嫌月凰比自有的胞弟年长,居然说她刘家配不得月凰,真正是好大的胆儿。

一侧的婆子面露忧容,“王妃,几日后的赏花宴……”

“照计划发帖子!”康王妃吐出几字,咬牙切齿地道:“大房长只得一个晋阳王府,老的老,小的小,不过是太后可怜她无父无母,原就是个克母的,让她配我弟弟,是我刘家瞧得起她……”

门外有个看似本分老实的小丫头,她定定地瞧中康王妃嘴唇,虽听不清,却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到耳中,她的嘴唇启合间,亦将康王妃刘氏的话明了。

不多会儿,康王妃的宠姬郑氏就得到了消息。

她微微勾唇,招了招手,唤来陪嫁侍女,小声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

侍女道:“夫人,这法子管用吗?”

“王妃仗着自己先入门,说起来,本夫人的出身不比她低,亦是世代官宦,更是名门嫡女,岂能被她生生压着。她行事张狂,目中无人,又开罪了益王妃,现在还敢算计太后的怀中拱璧……”

送上门的把柄,她为何不用当朝第一恶妻。

早在上次的皇子家宴上,她便与益王妃李乐昌结盟。

李乐昌最是瞧不惯刘氏,自打做了亲王妃,上窜下跳,热心地给有功将士说媒,将她娘家刘家的姑娘,姻亲的姑娘都介绍过去,胆小的,自是应了,这胆大的如夜龙、铁狼、黄豹等人,推说已订姻亲,婉言相拒。

未名宗的功臣,那可是皇帝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