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才貌双绝,五姑娘沈容也不是平庸之辈,小小年纪就拥有赚钱的本事,沈容拥有的本事才是实打实的,这长久过日子,还得会有赚钱本事才是正经的,这吟诗赋词只能算作锦上添花的玩意儿撄。

沈宛听说是石平一早就打听留意到了,松了一口气。

石妈妈又道:“两个小丫头,是咸城那边一个犯官家里转卖入京的,我瞧了一下,人还算可靠,规矩也是懂的,不会再调\教就能服侍上五姑娘。”

沈宛道:“把沐云沐霞给我,容儿把沐风沐雨领过去。”

沐云一听,心下不由得一阵慌乱。

沈容淡淡地道:“姐姐使唤她们习惯了,她们也服侍惯姐姐。我今儿把沐风沐雨二人的卖身契带来,姐姐继续用沐风沐雨,我就用着沐云沐霞两个。”

她微微笑着,沐风沐雨是赵熹的人,她还要办自己的大事,怎么会把他人的眼线留在自己的身边,现在有如此好的理由,说什么都不会再留沐风沐雨了。为了不让人知道她的秘密,她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方才将沐云沐霞二人送入牙行,再兜了一圈买回来。沐云沐霞的武功不比沐风沐雨差,性子也不差,自然是使自己的人来得更安心些。

石妈妈知沈容是不放心沈宛,连她都知道沐风沐雨是赵国那边的人,现在带着沈宛身边,也最是合适的,笑道:“大姑娘,都是自家姐妹,你换了人不习惯,五姑娘也不习惯呢,你就继续使唤沐风沐雨姐妹,五姑娘那儿自使唤着沐云沐霞两个。你瞧五姑娘待你多好,为了给你添妆,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瞧得老奴都心疼了。”

沈容拉着沈宛,撒娇道:“姐姐,我现在这么懂事,你得多疼疼我,我那院子太小,要不姐姐与父亲说说,我这些日子搬到姐姐院里住,让父亲请了匠人给我院子添了东、西厢房,我想有个好些的小厨房。若是夜里饿了,或是饭菜凉了,我在自己的院子就能做些吃的。”

沈宛一远嫁,她在家里更没有说话的份量。

不如现在就把事儿先都办好了偿。

给自己谋福利,她还是会尽力的。

沈宛轻斥道:“是不是赶我?”

“我才不是赶姐姐呢?巴不得姐姐不嫁,就留在我身边。姐姐最好了!你给父亲说说呗,我还剩了一百多两银子,置几间厢房是够了,我屋里添了人,只三间屋子,都不够住。”

沈宛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她住着府里最好的阁楼,沈宛住的那处小院看上去就像是下人们住的。沈宛心下有愧,越发觉得自己对这个妹妹关爱太少。

“我一点也不委屈。”

“不盖新屋了,待我出阁,你就直接住在这里。”

“不好!我才不要住这里,父亲要娶小娘,她若过门再生一个嫡妹,我不就成了眼中钉,与其他日拐角抹角让我让院子,我还不如继续住我的仪方院,好歹那也是个院子。我是不想住阁楼了,就住那里,住得惯了,没觉得比这里差。再说,前几次遇到九妹妹,她话里话外都说待姐姐出阁,就要搬进漱芳阁呢,还着人新做了素月阁的匾额。”

石妈妈绕糊涂了,“这是九姑娘要换新匾?”

“是将素月阁的牌子挂到漱芳阁,再将这里的牌子挂到素月阁上,不知晓的人只当没换地儿。我才不屑与人抢素月阁,我的仪方院就很好。”

沈宛心下一心疼,自己将要远嫁,再没人能护沈容,沈容知晓这点,连住阁楼的心思都没有,只安分地住自己的小院。若韦氏过门生下嫡女定是要住阁楼的,那时候若沈容住在漂亮的阁楼,却让她女儿住小院,心里定会不快。

“姐姐这里有钱,明儿一早,你们主仆拾掇一下搬到我院子里,待那边的厢房盖好,你再回去,可好?”

夜里,沈容告诉紫嫣“暂且关闭密道。”她身上只余五千两银票花使,旁的值钱物件全都锁入内密室存放。而她则带着四个丫头住进漱芳阁,与沈宛作伴。

沈宛禀了大太太与大老爷,说她出钱给沈容盖几间厢房,仪方院添了丫头,屋子不大够住,她只说沐云沐霞、画兰画菊四人都是她拿钱添买的,不提沈容赚钱的事。

沈俊臣没反对,但也没帮着找匠人。虽说不管沈宛了,拿她当弃子,每每看到沈宛,还是不由得轻叹两声,原本他在沈宛身上抱以的厚望最高,可最后沈宛却要远嫁赵国。

沈宛寻了门道,亲自会见幽兰社一个朋友。她父亲是工部尚书,托了那边的门路,又一日后就来了十几个人给盖屋子,连材料也预备好。大太太生怕后宅妇人与那些匠人有瓜葛,使了两个婆子盯着,因银钱到位,建房的速度也很快。原是花百十来两银子就能建起来的,沈宛却花了二百两,就这样数额在石台县都能建一座极体面的二进院子了。

四天后,东边的厨房、西边的厢房都建好了。

沈宛又令石妈妈给添买了些一些家具,大丫头一人一间,小丫头则是两人一间,一个管事婆子又单独一间。

新房建好,有了家具,墙壁还没干透,沈容就吵嚷着要回去,次日一早就领丫头们迁回了仪方院,几人收拾了半日,越发像那么回事。

*

午后,沈俊臣站在小径上,透过仪方院的大门看里面,就连院子里也新铺了一条弯曲的石板小路,两条小路侧还新种了几丛蔷薇月季,越发像是女儿家的闺阁。

潘氏无奈轻叹一声。

沈俊臣道:“你我都没插手,这才四日,大姑娘就替五姑娘添了四间厢房,连小厨房都有了。若不是远嫁赵国,她对我有多大的助益,唉……”

“人算还是不如天意,一纸圣旨,将如此优秀的姑娘嫁去了赵国。老爷,大姑娘还是极疼五姑娘的,听说五姑娘攒了二千多两银子,拿着银子给大姑娘添了三套极体面的赤金头面,又添了四个丫头。大姑娘呢,为了五姑娘,不惜出门求朋友帮忙……”

潘氏想着:早知如此,昔日还不如将沈宛许给潘家儿郎为妻呢。

潘家儿郎因娶不到心仪的沈宛,至今也是兴致缺缺。

四天时间就盖了四间体面的厢房,连早前的三间都进行了翻修,旧屋新屋瞧上去都像是新的一般体面光鲜,任大姑娘花了多少心思,这院子还在沈家,是五姑娘将来搬不走的。

沈俊臣面带苦笑,“大姑娘想把五姑娘带去赵国,长女是没用了,可这五姑娘只要不是个丑的,就有她的用法,我岂能再白养了一个姑娘。老太太有句话说得对,只要我们将五姑娘抓在手里,大姑娘就算远嫁,关键时候也会出力。”

不说旁的,沈宛总要顾忌沈容,少不得往娘家捎些银钱好物。

有了这些东西接济家里,沈家上下的日子也能过得富余些。

潘氏道:“陪嫁陪房这边,大姑娘递话她自己预备,听说石妈妈跑了好几趟京城六大牙行,买了几个一家子的下人,怕得有二十多口。”

不让她操心,她更是省心了,心里也痛快。

沈俊臣道:“明面上,大姑娘手头还有钱,让她自己预备也好,家里也能省些,到时候还不是我们的名声。”

对于大姑娘给五姑娘盖屋子的速度,沈俊臣叹为观止,一打听知是沈宛动了工部尚书那边的关系,他竟然不知道沈宛与工部尚书家最宠爱的嫡女是朋友,可潘氏听都没听沈宛提过一个字。

李管家风风火火地进了后宅,近了跟前,道:“大老爷、大太太,今儿来了一个人,自称……自称是大姑娘嫡亲的舅舅,上门认亲来了?”

潘氏微凝:不是说石氏是独生女,母亲吴氏是石台县吴家村人氏,早前因家里穷,被人卖出去做丫头,后来与石家的少爷青梅竹马长大,做了良妾……

沈俊臣道:“不可能啊,我记得石氏并无兄弟姐妹。”

李管家道:“大老爷,那人姓石,说是常年在海外经常,连娶的妻子都是海外人,身后还眼了一个金头发的异族人,自称是他儿子。”

沈俊臣听石氏提过,说他父亲原是跑海外做大生意的,某年船翻了,连人带船落海里了,难不成真是沈宛的舅舅?

这个时候来认亲?

沈俊臣带了潘氏去前院。

这里,沈宛也得了消息,是听小环来禀的。

“大姑娘,是真的,府里都传遍了,说先头太太还有兄弟,刚才石平去瞧过,说是一个很有钱的商贾,娶的还是海外娘子,生的儿子长着金头发、蓝眼睛,舅少爷虽然模样有些奇特,但还是很好看的。”

混血儿嘛,自然是漂亮好看的。

沈宛凝了良久。

石妈妈则有些兴奋,她是听赵熹与五姑娘他们商议的,这是来给大姑娘添妆来了,不以舅家身份添妆,就要落到沈家人手里,也只得这个稳妥法子了。

这里正说着,石平就在外头大叫:“大姑娘!大姑娘!”

石妈妈道:“莫大呼小叫的,到花厅外头回话。”

石平奔至院中,立在院外,道:“大姑娘,来的人自称是先前太太的嫡亲大哥,姓石,名讳上美下金,说他原是石家三房老爷的长子,他的亲娘实际上是大姑娘的亲外祖母。他手头拿了一只麒麟状金戒指,说那麒麟戒指原是一对的,两个能套一处去,当年石家遇祸,就一分为二,大的一直在他身上,小的留给了石老太太。”

石美金,石氏闺名美玉,赵硕赵熹二人就取了个“石美金”的名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