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瑜淡然一笑,“不如随我一起上去看看?”

歩悠然摇头,“你要是不开心,可以有多种发泄方式,可以哭,可以买醉,可以买个软垫使劲捶打,或者干脆到河边去吼,只是……不许你再害人。”他还嫌自己名声不够臭吗?

这时,就在二人僵持之时,从三楼走下一名男子,此男子穿着白色衣裳,一双如女性的柳叶眉,双眼皮,整体给人一种风趣爽朗之感,身高和身形与楚瑾瑜相似,他朗声笑道,“好久不见。”周围有识得他的就叫一声“东家”,他直向楚瑾瑜走了过来,直至身前,“最近还好吗?”

甫善和歩悠然的目光不由被眼前男子吸引了过去。

楚瑾瑜身体向楼梯扶手倚靠,衣服松散,显得越发不羁。

二人虽气质不同,但身上却同样具有磁铁一般的性质,吸引人周围的目光。

……

三层的一间大客户雅间内,楚瑾瑜和陆展鹏相对而坐,周围的下人已被遣退。

陆展鹏瞥了一眼楚瑾瑜,不由取笑他道,“朝内五皇子忙着招揽人才,那个所谓的国师亦是取得了老皇帝的信任,而同样位列三公的太尉和御史亦是从你手上夺走了属于他们的职权。你,危险了。”

楚瑾瑜翘唇,“看来你的消息还挺灵通。”

陆展鹏目光锁在楚瑾瑜那张美艳无暇的玉面上,“任何消息都不会逃过赌坊这个地方。更何况是攸关你这等身份的。”

楚瑾瑜不语,手中捏着那把纸扇,反复揉搓。

陆展鹏端起桌面上的茶盏,许久,叹了口气,“辞官吧,我可是盼了好久,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些铺子都甩回给你。”

楚瑾瑜淡笑,“怕是要失望了。”

陆展鹏不懂地挑眉,“为何?”

楚瑾瑜没有解释,看向桌面水杯中漂浮的茶叶,“这里的茶质是越来越差了。”

陆展鹏还在思索着他刚刚所说的那话,待反应过来时,楚瑾瑜已然将杯中的茶水倒入了另外一个空杯,然后重新斟上一杯。

陆展鹏笑道,“这里的茶叶自是比不上你那边的,倘若你将你那里的好茶愿意拿过来一些,我也乐意去接受。”

楚瑾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宇微蹙,最终还是将茶杯放回桌面上,未再动一口。

而同样等待的甫善和步悠然在另外一个雅间内,桌上备着茶和一些吃食。

步悠然只是吃了两口,便放了回去,茶水根本只是一闻,便连端都没端起来过。

不禁摇头感慨,只是个月时间,在宰相府内又把胃口给养叼了。

甫善一直兴奋,情绪高昂,他对步悠然说道,“阿步,我觉得楚大哥和赌坊东家认识。”

步悠然白了一眼他,废话不?不认识两个人可以这般寒暄?还在同一室内?

甫善摸头,“难怪刚刚楚大哥输了,肯定是故意的。”

这话倒是令步悠然醍醐灌顶,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楚瑾瑜要骗这些民众了,为了朋友,也算是情有可原。

甫善和步悠然又是等了一会儿,自觉有些无聊,于是两人商量到楼下逛一逛。

一开门,那清脆的铜钱碰撞之声响彻耳际,甫善登时眼眸一亮,“阿步,要不咱们也来一局?”

步悠然摆手,“我身上都没有银子。”

“我有。”甫善从胸口掏出一袋子,“我一直都揣在身上,苦于无处花,今日正好试试手气。”说完,倒出了几两,递给步悠然。

步悠然还未来得及再多嘱咐他两句,却见甫善早已挤入人群,扎得没有了身影。

她不由叹了口气,在大厅内转悠了一圈,发觉实在没有什么可会玩的,唯有一个二十一点,好似和现代的差不多的玩法,只可惜她不感兴趣。

步悠然掂着手里的银子,估摸着楼上的楚瑾瑜可能和赌坊东家还要聊上一会儿,不由就走出了这家赌坊,向四周逛去。

且说这家赌坊所处的位置也真够偏僻的,穿过暗巷,还要再走上一大段,虽然如此,可到这里来的男男女女却还是络绎不绝。

步悠然看到旁边有一家茶铺,想着自己这点银子或许可以喝上一杯好茶,于是便要进去,没想身后传来一声,“夫人,大人不要让您走远。”

步悠然扭头,这才发现原来车夫竟是一直跟着她。

步悠然悻悻然,也没了喝茶的兴致,刚要转身向回走,这时突然不知打哪儿飞出一名蒙面人,他身后背着一把鱼纹佩剑,身似飞燕,从房檐上而下,距离自己三尺之地的车夫还未来得及动手,步悠然就被眼前的蒙面人带离开。

再一次从高空欣赏京城之景,虽无夜景的灯火通明之魅力,但却依然令人感到古代人的聪明与智慧,四通八达的京城好似现代北京,一圈一圈,令人喟叹。

“你就不紧张?”蒙面人看向步悠然一派轻松,甚至还有闲暇在欣赏的面容。

步悠然挑眉,“紧张什么?”

“你被挟持了!”蒙面人强调道,此时两人已然从三米高空垂直落下。

步悠然笑道,头忽然靠近蒙面人的脸颊处,鼻子深呼吸,闭眼,很快又睁眼,“拜托,你身上的这股味道,只是刚刚一靠近,我就知道是你了,柳鸣!”

柳鸣摘下黑色蒙面,瞪了一眼步悠然,“没劲!”

步悠然冷嗤,“哟哟,又长本事了?会生气了?”

柳鸣径自向一间屋子走去,“你一直对我有所隐瞒,我能待你如初,你就感恩戴德吧。”

步悠然一撇嘴,不由打量了下这个院子,这里似乎并不是傅子博的家,看布置,只是普通的四合,分为左右厢房,一个正屋,一间灶房,还有一间茅厕。这里更像是普通百姓之家。

步悠然跟上前去,掀起帘子,一如自己所料,看到了傅子博,以及……上次看到的那个郎中。

步悠然蹙眉,“你……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是他找到我的。”傅子博解释道,“他跟我说了那日事情原委,当时与你说的话只是一半,因先生之子被人要挟,所以无法向你吐露实情。”

“那先生怎知我与你认识?”步悠然疑惑。

傅子博笑了笑,“说起来有些渊源,还是在你和甫善来进京赶考之时,正好酒楼内有书生身子不适,请了郎中先生过去,不巧看到你和我在说话。”

步悠然挑眉,深感惊讶,“先生的记忆力真是不错。”

郎中拱手,如实说道,“在下自知这样的解释有些令人难以信服,但每一句都是肺腑,不知为何总觉得公子面熟,那日虽有感,但不敢说出来。也正是这种感觉让在下对公子感到愧疚,怕公子被奸人所害,心中惦记,便找到了傅大人,幸及傅大人信了在下的话。”

步悠然蹙眉,“你是想说……那日我拿的物品不仅仅是助神安眠的香料,是吗?”

郎中颔首,“这是一种可以让人慢性中毒的香气,而且很容易上瘾,越闻越想闻,不闻脾气会暴躁不安。”

步悠然心下一沉,“所以,不会死人?”

“短期内不会。但长期闻此物,难以保证其身体没有变化,这种香料巧的是中了此毒不易被察觉,只有毒至深处才能致命。”

步悠然心跳加速,明明入秋的天气却令她的脊背上起了一层汗水,她紧紧地攥着手。

“是他下的毒,对不对?”傅子博看向步悠然,

步悠然咬着唇,不语。

“畜生,简直畜生不如!”柳鸣误以为傅子博说的是楚瑾瑜对步悠然下了毒,忍无可忍地骂道,“竟然对自己的妻子干出这等事,我若再遇见他,一定将他的头颅砍下,挂于城门之上!”

“你先别急,听阿步解释。”傅子博在旁边压制住柳鸣的怒气。

步悠然叹了口气,“不是对我使用的,是对甫善。”

“甫善?”傅子博眉宇微蹙,“堂堂一国宰相,竟然要用此慢性毒药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甫善?况且他本性单纯,又毫无戒心,他为何要这么做?”

步悠然摇头。

傅子博冷笑,“想不到他一世聪明,在有些时候也会办出这等傻事。”

柳鸣看了一眼院外,“要不要我去外面守着?”

傅子博摆手,“我长话短说,今日找你过来一则是告诉你实情,二则就是想要找你帮忙。”

步悠然从沉思中缓神,“什么忙?”

“帮我们把这封信件塞在宰相府的书房内。”

步悠然不由看向他递过来的信笺,上面是用一种类似于小楷字体写的字迹,乍一看有些眼熟,不由抽出信纸,大致看了一遍内容,不由惊吓,“你……你们这是要我作内奸?”

“为何叫内奸?他楚瑾瑜就是一个大奸臣,在朝廷,他的所在犹如所有人的喉梗,于百姓,更是让其深陷苦难,倘若你真的走出去看一看,便知道他楚瑾瑜在百姓心目中是什么样,他们害怕又不敢言,地方官贪污贿赂成风,卖官鬻爵更是明目张胆,百姓耕地却无半分收入,连自己家的粮食都只能留不到一半,温饱成了问题,在北方偏远地方,早已出现了流民。今日就算不是你,早晚也会有别人来除掉他!”傅子博长篇大论,让步悠然越发困扰。

步悠然手扶着桌子,踌躇不决,“你为何一定找我?”

“因为只有你能进入他的府内。”

“你就不怕我将这封信内容告诉楚瑾瑜?”步悠然看他。

傅子博笑了,“我相信你,因为你一直都是有目的的,纵使你和他有成亲事实,况且,他一定也欺骗了你,不是吗?”

步悠然沉默了……

楚瑾瑜算是欺骗吗?他真的不知道那日侍卫和丫鬟对甫善做出的事情吗?

步悠然现在脑子里只要一想到那侍卫是楚瑾瑜的亲信,就莫名地头胀。

“容我回去好好想一想。”步悠然看了一眼那信笺,最终还是没有带走。

她走出院子门口,四处张望,发现并不太熟悉,毕竟以前去的地方都是官宅,现在是民宅,无奈之下,刚要折身,却看到楚瑾瑜的马车行驶而来。

步悠然惊讶地看向那已然掀起车帘的楚瑾瑜,此时他正笑望着她,“爱妻又要淘气了。”

步悠然身子一颤,“我……我哪里也没去,我是被掳走的,车夫大哥可以作证!”说完,用手指了下拉车绳子的侍卫。

侍卫面不改色,只是眼睛坚定地望着前方。

靠!原来也和楚瑾瑜一样,是个阴险的家伙。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会打洞。

步悠然笨拙地爬上了马车,掀起车帘,向内一扫,“甫善呢?”

“我已经让他回去了。”楚瑾瑜淡声道。

“回哪儿?”

步悠然扬声,“又是老家?”

楚瑾瑜定睛地看着步悠然,“你刚刚见到谁了?”

步悠然讥讽,“凭你的聪明机智,又如何猜不出我刚刚见了谁。”

楚瑾瑜敛笑,眼底多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变化,“爱妻当真要如此?”

步悠然将身子向车门口处挪了一挪,不再看他,但心却很烦乱。

……

夜色垂下,步悠然躺在床上睁眼望着朱红色床架上的雕刻,犹如这种深沉的颜色一般,她的心情也跟随着沉入谷底。

这时,门被推开,身后传来了楚瑾瑜脱衣服的声音,他侧躺在步悠然的身后,双手从她的衣襟内探入,抚向她胸前,不停地挑逗。

步悠然蹙眉,覆上她衣襟内的那只修长的手面,“我不想要……”

可楚瑾瑜仿若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坚持要撩拨她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