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地扫视四周的石墙,她竟觉得这些墙壁都好似长了眼睛似的。元帝她还真不信邪,难道元帝神通广大连千年之后的事情都能准确的预测?思索间,右手用力将左手腕儿间的串珠扯下一颗,看着顾子骞那小心翼翼的脚步,双眸半眯。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红衣女子瞧着晚清那停驻的脚步顿时轻喝一声。

晚清被陡然而来的轻喝吓了一跳,手指间圆润的串珠顿时落地,只是前赴后继的人太多,没有人注意到,那串珠顺着台阶发出“乒乒——吭吭——”的脆响。分明没有人注意到,可她却觉得那声音无比的刺耳,心始终紧紧地悬在嗓子眼儿上,生怕被人发现了,尤其是在那粒圆润的珠子落在红衣女子的背后,然后刚才碰到刚才算计好的机关时,她更是双眸圆凳,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夫人小心!”她忍不住开口轻喝一声,话音刚落,陡然就听到旁边一声尖利的哨响响起。

“咻——”

已经安然走到台阶对面的顾子骞拥着顾瑾汐回头却只看到一支诺大的长枪从墙壁中飞射出去朝着那红衣女子以飞快的速度射过去。晚清顿时只觉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眼看着那长枪就要穿透红衣女子的前胸,电光火石的刹那,红衣女子飞快地回身,一个下腰后仰,长枪穿透前面一名女子的头顶,顿时脑浆迸裂。

夏云枫见状,微微耸了耸肩膀,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阶梯角落处多出来的那颗串珠。

“真是怎么没有射死她!”茜月公主倚在夏云枫的身旁,压低嗓音恶狠狠的道,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恨不能将那红衣女子给撕碎般。

眼看着瞪过来的红衣女子,夏云枫也不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童言无忌,夫人应该不会与孩子一般见识吧。”说着,视线落在晚清的身上,透着几分若有所思,走到角落处拾起那颗已经顺着阶梯滚下来的串珠,捏在两指间。

“哼!”红衣女子没好气地瞪了茜月公主一眼,现在这种时候她还需要西楚和夏凉两个国家的人给自己开路,自然不会跟茜月公主一般见识,不过等出去之后嘛。

晚清此刻却好似什么都听不到了般,看到夏云枫的动作,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可偏生夏云枫捡起来之后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半分变化,好似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里有四个分殿,我们要怎么走?”

鲜血顺着白玉的阶梯,缓缓的留下来,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耳边却陡然响起了秦栾的声音,似乎带着点疑惑。

诺大的殿堂,上方是精致的雕梁画栋,色彩鲜艳明亮,画作栩栩如生,那人物、动作,翩跹的舞姿,好似都活了般。四个角落处的诺大石梁都刷上了明亮的金漆,金色带细绒的幔帐用巨大却编制得异常精致的流苏吊坠撩起,在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诺大高山流水图。两边各摆着四盏精致的宫灯,此刻灯火燃烧,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啧啧称奇,这灯燃了千年竟然仍旧没有熄灭。

元帝果然是个神奇的人物竟然能够做到这种事情,长生不老或许真的不是传说,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那样的传奇人物会无疾而终,不过现在大家都没有心思去想。

“杜长海去把那宫灯拿来,朕倒要看看这宫灯到底有什么名堂。”秦栾双眸半眯,薄唇紧抿,想不到他们秦氏皇族寻找了无数年的元帝宝藏竟然就在距离凉都这么近的地方,偏偏他们还舍近求远,白白的便宜了旁人。

杜长海低下头,面色恭谨,“是!”

“别乱动!”红衣女子闻言,立刻恶狠狠地瞪了秦栾一眼,然后声音低沉道,“这里的动作都不能随便乱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杜长海闻声顿时转头看向秦栾。

秦栾面色也稍微犹豫了下,转头实现落在杜长海身边的小太监身上,“那你去!”

“奴,奴……”那小太监身子不断的颤抖着,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刚才从丹青山皇家别院的崩塌中幸存下来,可是却注定躲不过这宿命。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秦栾脸上带着几分不耐。

小太监犹犹豫豫的上前,这次红衣女子并没有阻止,其实她心里也非常的好奇,这些宫灯究竟是怎么做到能够燃烧千年而不熄的。直到那上前的小太监抬手小心翼翼的将那宫灯的灯罩给取下来;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围在周遭的众人的心这才大松了口气。

秦栾见状,心里早就蠢蠢欲动了,刚想上前陡然就只听到那取下灯罩的小太监一声惊呼,“啊——”然后就看到他拿着灯罩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融化,伴随着“滋滋”声和那小太监的痛呼声,“啊——救命,救命!”那手上握着的灯罩早已经掉到地上,围在周遭的众人都不由得倒退了两步,那小太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滩腥黄的血水。

“呕——”茜月公主实在是忍不住,猛的抬手捂着唇,恶心干呕,那样的画面她真的是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妹妹?”顾子骞低下头贴在顾瑾汐的耳侧,压低嗓音小声带着疑惑道。

“这里的东西都不能乱碰,你看那宫灯上,应该是被涂抹了化尸粉一类的药。”顾瑾汐的声音非常的小,非常的轻,可是在这样寂静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听清楚了。

秦薇同样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原本就害怕至极,此刻又看到这样的场面,听到声音之后顿时就不满了,站出来抬手指着顾瑾汐,恶狠狠的道,“你既然早就知道这宫灯有问题为什么不早说?我们所有的人就只有你进过这里,你……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让我们来送死?”

“哗——”话音刚落,顿时就引起一片哗然。

在场数百人,所有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顾瑾汐,带着不同的眸光,可无一例外都透着浓浓的愤怒和指责,那模样好像是要将所有人的生死全都算到顾瑾汐头上一般。

“你怎么能这么恶毒,那可是上百条人命!”有人指着顾瑾汐,像是恨不能冲上前去将顾瑾汐给撕碎般的模样。

“哼,我看你是想让我们都死了,好独吞宝藏吧!”

“你们看,从进来这元帝塚到现在才多久,咱们就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我看也是,她说没有进来过就没有进来过,普济大师可是守护八将之后,指不定给了顾瑾汐什么宝藏地图,不然为什么她就能避开那些机关?”

“我看待会儿还是让顾瑾汐带路吧!”

“就是,就是!”

“……”

人性就是如此,平日里一个个装得清高亮节,可但凡遇到关乎自己安危的事情时,就变得不可理喻了起来。听着耳边那纷乱如麻的指责,感受着那些人浓浓的愤怒和憎恨,还有那些连顾瑾汐都不理解为什么会如此的灼灼眼神。

秦栾此刻也受到了惊吓,想到刚才自己的动作,如果不是那红衣女子轻喝一声,或许现在化作一团血水的人就是自己了。想到这了,他面色难看,眸色沉沉,双唇紧抿,在看向顾瑾汐时,眸底透着浓浓的阴鸷,“既然顾小姐是咱们中唯一进来过这元帝塚的人,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后面还是由顾小姐来开路吧。”

“嗤——”话音刚落,陡然就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不屑的轻笑。

顿时众人回头时,方才看到那身着黑色劲装的两名男子,为首的男子带着玉色面具,只露出光洁的下巴,不正是秦睿与杨帆又是何人。纵然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可是秦睿却没有丝毫的怯意,双手环胸懒散地靠在墙角的圆柱上,嘴角斜勾,因为带着面具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从那眸底透着几分不屑和轻蔑可以看出他对众人的不满,“一群贪生怕死的鼠辈!”

“你……”顿时有人不满,抬手指着秦睿。

秦栾却是眉宇透着浓浓的疑惑,面前这黑衣男子似乎有些熟悉,不过却又非常的陌生,但很显然不是他们三路人中的任何一个,“你到底是谁,又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走进来的。”秦睿嘴角斜勾中,低下头,只是眼角却始终挂着顾瑾汐。那丫头苍白的面色,清澈的眸,无力的嗓音,只让他觉得心疼到了骨子里。

夏云枫凝着秦睿,同样眸底带着疑惑,尤其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清冷。不过他并未从那男子身上感受到任何敌意,所以也无所谓了,看在他为顾瑾汐出头的份上,带上他,夏凉并没有意见。

只是此刻众人的视线都在秦睿和杨帆主仆身上,没有人看到红衣女子在听到秦睿出声的刹那,身子顿时怔了下,不止是她,连晚清身子都透着明显的僵硬;不过很快两人就恢复无常。

如果换了平时,以顾瑾汐的敏感自然会发现两人的反常,可现在因为那突然出现的人,顾瑾汐的心里波涛汹涌,薄唇紧抿,凝着那男子似带着无尽情谊的眸,她臻首低垂,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纵然自己努力的控制却仍旧有些微微的心悸。

元帝宝藏,果然他也是为了元帝宝藏吗?消失了这么久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不是应该恨透了自己,曾经那样的侮辱,那样的指责,声声句句都好似敲击在自己的胸口处,她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水性杨花,残花败柳罢了。

“……妹妹你没事吧?”敏感的觉察到怀中小人儿的反常,顾子骞薄唇紧抿,垂眸凝着顾瑾汐那苍白得几近透明的面色,眼底透着浓浓的担忧。

顾瑾汐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笑意清浅,透着几分哀伤,透着几分沉凝,她摇了摇头,努力的将自己埋在顾子骞的怀中,“我没事。”

“……”顾子骞曝出微微嚅了嚅,自己的宝贝妹妹有没有事他还能够不知道,只是她不说,自己也不好逼问,可自己宝贝妹妹的反常都是在这个男人出现之后。一双狐狸眼半眯着,凝着那黑衣男子,眸底似乎带着几分疑惑,这个人,瞧着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你到底是什么人?”秦栾看着秦睿的脸上仍旧透着几分审视,几分警惕。

秦睿嘴角斜勾着,轻哼一声,语气始终不咸不淡的,好似跟秦栾说话都不屑般,“重要吗?”

“……好了,既然已经进来了,那就都是盟友。”红衣女子淡淡的开口,不着痕迹地躲开秦睿那灼灼的眸光,转头看向秦栾和夏云枫,“下面由谁接着探路?”

晚清闭上眼深吸口气,“夫人,依晚清说,还是由顾小姐带路最为合适。”

“就是,她深谙岐黄医道,对毒药敏感,总比我们这些人瞎摸瞎撞要好。”人群中有人随声附和着,“更何况,她可是唯一一个见过普济大师的人。”

“……”

短暂的意外之后,话题又回归到了之前。

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脸上的笑意浅淡,嘴角微微勾着,视线在周围扫视一周,“平日里个个都自诩君子,可偏偏这时候却当起了小人。是,本小姐是见过普济大师!可是那又如何,哼,如果我当真有着元帝塚的机关图,早就将你们全都带入陷阱了,你们以为本小姐喜欢受制于人?”

话音落地,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不少人都愧疚地低下头,的确为了个人安危就将区区一个小姑娘陷入那样危险的境地的确不是君子所为,可是关乎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谁还有心思去想什么君子不君子的。

晚清闻言同样低下头,“顾瑾汐你不用狡辩了,普济大师将自己随身佩戴多年的清净琉璃珠都给了你,你还敢说你跟普济大师没有任何关系吗?”

“哦?”顾瑾汐扬起自己的左手,宽大的衣袖顺着手臂滑落,那串盈绿色的串珠呆在腕儿间显得分外的明显,感受到周遭众人那灼灼不乏贪婪的目光,她脸上的笑意却没有丝毫的变化,然后默默的从腰间拿出来一个秀囊,“晚清姑娘喜欢这样的串珠可以早说,当初三哥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从南蛮一个走商的手中淘换来的这块祖母绿原石,我这里还有两串备用的你要不要?”

“……”众人闻言,顿时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尤其是那红衣女子,视线落在顾瑾汐手上,又看了看她腕儿间的串珠,眉宇微微颦蹙着,双眸半眯凝着晚清,已然带上了几分不满。

晚清顿时身子怔了下,只觉得脊背发凉,今天自己已经惹夫人不满,此刻如果再被顾瑾汐给糊弄过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现在可是非常时刻,她可不希望自己被当成牺牲品,顿时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瞪着顾瑾汐,“你,谁跟你胡扯,你敢对天发誓,你手中的不是清净琉璃珠?”

“我手上的的确不是清净琉璃珠。”顾瑾汐脸上表情严肃,一本正经,“晚清姑娘也说了,那清净琉璃珠可是普济大师随身多年的念珠,经受佛偈洗礼,大师与我萍水之缘,又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的。”

“的确也是!”有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