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羽毛漆黑的怪鸟伏在王座下,态度难得的坚定,“请暂时退避现世,剩下的叛徒我和骨女会处理,请您……”

“处理?”王座上的少年挑起一点迤逦的尾音,他握紧胸口处的勾玉,温暖的光芒落到他身上,却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消失,而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

未来的魔都之主站起来,有些可惜的碾碎被榨干灵力的勾玉,任淡金的粉末从指缝中滑落。

“你们留下来做什么?送死吗?”他有些嘲讽的勾起了唇角,握紧了随身的魔刀。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做好了死战到最后的准备。”的场静司眯起了绯红的右眼,红月的辉光从破碎的穹顶上落下来,流转在一对墨色的魔角上,“区区叛徒而已……”

这里是魔都,终年笼罩在黑夜之中,红月下吸血蝶狂舞,弱者无处栖身,唯有强者能肆无忌惮的存活!他按了按伤口,在痛楚中走下高台,走上石桥,漆黑的水下依稀有渴望鲜血的巨大影子闪过,却慑于他的气势,只敢远远徘徊。

虽说是这样的一片死地,野心却成倍的滋生出来,战火日夜不息的魔都,需要一位王来镇压。

在成王的过程中,受伤流血甚至是被叛徒捅一刀,都算不上什么。

反正……他从未相信过任何人。

“真是幸运啊,随便来逛逛就碰上了篝火大会。”夏目捧着一份关东煮往回走,各种丸子发出诱人的香气,人偶正拿一根比它身子还长的竹签戳丸子吃,两颊鼓鼓的,听了夏目的话不由得猛点头。

“罪喜欢篝火大会,”人偶歪着头笑道,“安卡喜欢吗?”

“当然了,”夏目微笑起来,浅琥珀色的眼里尽是暖意,“像这样大家聚在一起,用火光向神灵祈福,是最幸福的时刻了。”

人偶不说话了,它睁着祖母绿的眼睛,有些不解。

“既然这么幸福,安卡为什么不留下来?留下来……留在妖怪中间?”

夏目一时被问中了最隐秘的心事,停下脚步,初夏的夜风温暖的拂过他的脸颊。

“我不知道,”他说,“明明只要到妖怪中间去就好了,但是不行,总觉得如果这样轻率的决定下来会后悔的。”

“哪怕辗转于不同的收养家庭,一次次的被抛弃,我还是觉得大家都是好人。被放弃只是因为我不那么重要,而不是想害我或者讨厌我之类的理由。”

“与妖怪们的相处很轻松,与人类的相处也会让我心生温暖,两方都不想放弃,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夏目呼出一口气,又开始向前走,人偶拽着他的衣领,目光温柔。

“只要安卡开心就好啦~”罪轻快地说,“贪心一点也无所谓,罪会陪着安卡的~”

“果然是贪心啊……你把丸子都吃掉了?”夏目晃荡了一下手中的纸杯,有些不死心的盯着剩下的汤水,半晌,一个鱼丸悠悠的浮了上来。

还剩一个!都是那些无意义的伤春悲秋害的!

夏目郁闷的拿起竹签,正准备戳下,一道庞大的黑影从一旁飞出,夏目当机立断向后跃去,黑影“砰”的一声落在他原来站的位置,卷起一地烟尘。

夏目用了一张风符,吹散了尘土,巨大的黑影伏在地上,纸杯里的汤洒在一边,一枚雪白的鱼丸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鱼丸:嘤嘤嘤!!!

嘤嘤嘤个鬼啊!该嘤嘤嘤的明明是我好吗?!

黑影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山一样的身体上肌肉虬结,一颗豺首上覆盖着狰狞的铁面,猩红的兽瞳里映出了夏目的影子,立刻咆哮一声狂奔而来,长满獠牙的口中淌下涎液,吼声震彻四野。

利爪堪堪举到夏目的头顶,将要落下之际,他的动作顿住了。

人偶的神情堪称无邪,它眨着清澈的眼,吐出冰冷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