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听到这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说你兄弟你不高兴?”老翁冷冷地道,“要不是在你家中听到你那兄弟说话的声音,我还被蒙在鼓里,原来当年诬陷我们是逃兵,一路追杀我们的人就是汪二。

当年他们蒙着脸,我没看到面容,但那说话的声音我却记得清清楚楚。难怪这些年你兄弟发迹了,你还一直靠种田度日,是你那兄弟早就狼心狗肺,还是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没有告诉我?

你瞒了我那么久,念在你从死人堆里将我背出来,我才不记恨你,换了旁人别想再进这门。”

汪大始终垂着脸,没有反驳老翁的意思。

“你现在承认了?”老翁接着道,“那我问你,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百户让我们去接应山西的援军,怎么我们就稀里糊涂成了逃兵?汪二带着那一队骑兵,追上我们之后就动手杀人,根本不听我们解释,到现在我还不明白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老翁说完这些,再次看向汪大:“我问过你许多次,你当年不会是假传军令,带着我们私逃吧?”

“不是,”汪大道,“我没有想做逃兵。”

“那此战结束之后,你为何不肯与我一起去衙门伸冤?”老翁激动之下手里的灯微微摇晃,“就算不为我们,还有那死去的八个弟兄,我们可是一起被征入军中,他们被冤死,头上顶着逃兵的罪名,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汪大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道:“那是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榆林卫死了那么多人,一切都晚了,凭着我一张嘴也说不清楚,也没有人会相信。”

汪大支支吾吾,老翁早就司空见惯,正准备向屋子里走去。

“有什么话说不清楚?不如说出来听听。”一个声音传来。

汪大和老翁都下意识地向外看去。

崔祯大步走进了庄子。

躲在暗处的聂忱假意惊慌地也跟了上去,喊了一声:“侯爷,您怎么来了。”

崔祯没有理会聂忱,目光湛湛地望着汪大:“你与汪道昌到底有何恩怨?现在说出来,若你说的是实话,我为你做主。”

汪大瞪大了眼睛,诧异地望着崔祯和聂忱,旁边的老翁借着灯光也认出了崔祯的身份:“您是定宁侯?”

身在太原府如何不知道定宁侯,就算是老翁这样行动不便之人,也在街上看过定宁侯带着将士入城,所以一眼就辨认出来崔祯的身份。

老翁跪下来:“请侯爷为我们做主,我们是被冤枉的啊!”

聂忱上前将老翁扶起来。

崔祯看向汪大:“你欠的债总要还,逃不过去的事,何必再隐瞒,你原原本本地讲明白,若逃兵之事另有内情,别说十二年前发生的,就算再久一些,我也会尽我所能为你们伸冤,大丈夫征战沙场不畏死,却不能担莫须有的罪名。”

崔祯这几句话,显然说动了汪大,汪大始终怔怔地望着崔祯。

“侯爷与我们进屋去吧,”老翁声音颤抖,“我们可以慢慢说话。”

老翁话音刚落,就有些人从屋子里走出来,这些人很多都身有残疾。

老翁急着解释:“都是伤兵,从战场上下来聚在一起讨口吃食,他们不知晓那些事,侯爷您……”

崔祯道:“我知道,不管如何不会连累无辜。”

几个人说着话向屋子里走去,聂忱转头去看不远处的墙上,那里有个小小的影子,向他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先跟上前。

顾明珠趴在墙头上吩咐柳苏:“那边有聂忱在,我们先不进去,你注意着这院子里人的动向。”万一有其他人也找到这里,总归可以提前示警,小心点总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