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居酒屋时,夕阳残血,天边留着腥色的红。

在一处陌生且僻静的巷子里,季天青同我看着稻川会的那些车子离开,直到不再有车了,我们才朝着他们车子刚才停靠的位置走去。

这里的神社和大阪的那个不同,神社没有人管理,已经是废弃的了,只是神社建筑上的铜铃还在,随着风起铃铃的响着。

在神社后方的一棵树上绑着一个人,光线太暗了看不清,季天青握住我的手低声问我:“怕么?”

我沉默的看着树下地上倒着的几个人影,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气息,隐约能知道那里经历了怎样的惨状,我抓住季天青的手腕说:“还是不要过去了,留下我们的痕迹并不好。”

“黑泽敢在这里动手,就料定不会有人来追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季天青说着要走,我抓住了他的手,跟着他一起向前走了两步。

确实是黑泽龙云,靠近了我终于看清,要不是她那头长度差不多的头发,我几乎要认不出她来了,曾经光洁的皮肤现在几乎要干瘪的开裂,她额头间有一个黑森森的弹孔,眼睛到死也没有闭上。

虽然直接致命的是她额头的枪伤,但导致她死去的主要原因,还是我曾经注射给她的病毒。

地上倒着的几个人也都中了枪,只不过……有一个似乎还活着。

她听到有动静,用力的想抬起头,可身下的血流的已经有些多,所以她没什么力气了。

我和季天青都没有说话,她茫然的伸了伸手,小声的哀求着。

“她说什么?”我靠近季天青,低声问她,季天青沉默的望着她片刻后开口道:“她说,她还有孩子,在等着她回去,希望我们救救她。”

我其实本是不想救她的,毕竟这将成为一件大麻烦,但是同为母亲,我心里的某处软肋被她这句话揪着,在将死之时第一反应还是怕回不去了孩子怎么办的人,没道理这样悲惨的死去。

我和季天青将她送去了医院,在医护人员紧张的准备对她进行抢救时,我们悄悄离开了,她一路上一直抓着我的手,喃喃的说着什么,眼泪不停的流,我只能听懂一句,谢谢。

“黑泽就这么没有人性的人么?”我从医院离开后,看着季天青清理车座上粘着的血迹,他深吸了口气,将手里的布丢开,靠在车身上点了一支烟:“很多时候,打击别人的软肋,是很好用的一招。”

他说着看向我:“如果真的决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对于这样过分牵扯情感和人性的事,就要看开。”

我点点头,是我冲动了,可我不后悔。

因为黑泽龙云的死,黑泽龙一彻底成了一条没人能控制的疯狗,没得狂犬病却胜于狂犬病,他将这一切愤怒都归在了龙本会头上,甚至牵连了很多无关的中国人,一时间,被稻川会威胁的中国人过的都很恐慌。

而龙本会的声望,也差不多快要跌至底线。

龙本会之所以有人撑着,捧着,是因为龙本会能给予他们保护。

在日本,黑\帮有的时候甚至充当着比警察还重要的保护角色,因为有黑\帮撑腰所以生意才进行的顺利,不会被偷盗,也不会被威胁。

但若是交了钱还得不到任何保障,这些曾经安心交保护费的人就会立刻反目,仇恨好像是一瞬间就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