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梦,是真的,梦里推开那樱桃木格门的一刹那,我终于记起了我母亲的脸,我低头看向她中过弹的腿,她哭的更厉害,抓着我的手说:“没事,妈妈没事。”

我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她让我坐在轮椅上,为我披了一条毯子,推着我离开了停机坪。

东京比我想象的还要繁华,比上海又是不同的景象,但都带着大城市的冷漠,周元野开车,日本是靠左行驶的,这让我多少有些不习惯,又不会特别陌生,看着街上各种霓虹牌子上日文中字结合,我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你十六岁的时候,我就离开家了,已经十年多没有见到你……”她泣不成声,我低着头,刀口疼。

“老师,去别墅还是工作室?或者先去一次医院?”周元野一边开车一边问,他笑起来很随和,回到日本感觉他也轻松了很多,会随着广播轻声唱着欢快的日文歌曲。

“先去医院之后再回别墅吧,她需要休息。”

我的刀口果然撕裂了,但是裂的不厉害,渗血而已,日本的医生都非常有礼貌,虽然我不太理解他们说的话,全程都是周元野和他们交流的,可重新处理过之后,刀口周围被注射了一些阵痛的药剂,我没那么疼了。

可能是看到我肚子上的刀口,我妈妈显得比我还要痛苦。

离开医院之后,我坐在车里,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她没有和我说话,只是让我靠在她肩头,轻轻拍着我:“想吃点么,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煮的蛋汤,泡米饭,我回去做给你吃,好不好?”

我摇摇头说:“我累了。”

“好……”

她已经做好了我会来的准备,房间都已经替我整理好了,粉嫩嫩的房间,就像是每个少女的梦,我却很不习惯。

我一向喜欢偏深的颜色,黑色或者灰色,让我感觉安全。

她察觉到我表情不太对,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觉得不好,我……我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

我能感觉得出来,她在愧疚,愧疚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我转头看着她说:“我父亲,当初为什么要打你一枪。”

她愣住,随即眼睛就红了,拉住我的手低着头说:“因为,我不是个合格的妻子,也不是个好妈妈。”

这样的理由,让人无法深究到底为何,我掀开被子躺下来,她坐在我身边一直看着我,一边说一边流眼泪:“但是,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从医院逃离到现在,我几乎没有阖过眼,眼皮沉的已经支撑不住,我闭上眼就睡着了。

又是那个梦,满是樱花树的路,还有季天青。

我不知道记忆的碎片是不是已经变得特别凌乱,但我知道他对我来说,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都是很重要的人,重要到我恨不起来,却也爱不了。

但是只要想到,就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