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说完,石桌下的手其实在微微颤抖。

我见识过方丈威能,知道我的能力和他比起来,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前几次交手,每次我都是被逼到了鬼门关前,如果不是有外力介入救我一命,我哪里还能以现在的姿态和方丈说话。

方丈迟迟不说话,眼睛也不盯着我看。他看看天,看看地,似是在思考什么,足足让我等的忍不住要再次开口时,他却先说话道:“好,我就和你这死人聊聊。”

方丈如此痛快的同意,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那就接着刚才的话说吧,你和那个外国人是师兄弟?”

“他是我的师弟。”方丈说的随意,反倒更显真实:“很多很多年前,他到我们的国家学习巫蛊之术,便和我拜的同一个师傅......”

“等等。”我伸手一拦:“那你还有一个师妹喽?”

我从鹰钩鼻口中听来的版本可没有他这个师兄,只有修学蛊术的师妹一人。

方丈凝眉道:“看来你也知道不少的事情,的确我还有一个师妹。不过我们虽属同门,但我修巫,而他们修蛊,交集并不多。”

方丈施展邪巫之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能将佛光道法融进巫邪之术共同使用,原来是有这么方面的根基。

想到这里,我不由一个一问上头,忙问道:“那个外国人可没说过你是他的师兄,难道你认识他?他不认识你?”

“如果是现在这副身躯,他的确是不认识。”方丈忽然头往我身前靠近:“我想你应该听某人说过了吧,这个老和尚的肉体并非我的本尊。”

“知,知道。”我赶紧往后坐了坐,方丈给我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大了,他靠这么近,我心脏瞬间狂跳起来。

从刚才开始方丈对我所说的也越来越接近核心,从他言谈方面可以看出,他并没有打算要对我隐瞒什么。

越是这样,我心中越肯定方丈已经决心杀我,不会放我离开。他现在的一言一语,都是在跟一个已经预定死亡的人再说。

“我想你对血池里的人也会感到好奇吧?”方丈眉一跳:“我不妨告诉你,我兴师动众的造出这么大一个血池,是为了清洗炼金术遗残的粉灰。”

西洋炼金术?如方丈所说,那么他并没有造什么魔物出来,反倒是血池里的人西洋炼金粉浸染过。

能与方丈扯上渊源,还被西洋炼金术侵染过的人,我能想到的只有鹰钩鼻了。可是鹰钩鼻的心脏已被白蝎撕裂,肉身更是被我一把大火烧了。在那天夜里,我到石洞内检查过,鹰钩鼻与那些蛊虫已经尽数化为灰烬,我还将骨灰清扫之后就近扔到了垃圾桶里,估计早就被清洁工阿姨送到了垃圾处理站,又烧过一遍了吧。

见我一脸茫然,方丈也无隐瞒的意思,便直截了当道:“血池中是我唯一的血脉,是我的儿子。”

“哈?”这个答案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十几年前,我儿子被人开车撞死,然后以炼金术粉灌注全身,以致于我动用毕生所学都无法将他的肉身复原......”

我越听越觉的故事耳熟,只是我听到的版本和方丈所说的版本有些微的差别:“你说的难道是那个外国人,也就是你师弟的儿子?”

“那是我儿子!”方丈猛然怒道:“他一直醉心于蛊术,冷落自己的妻子。是我一直在照顾他的妻子,后来才有了孩子。那是我的儿子!”

“好好,你接着说。”这个料过猛了,我见方丈情绪激动,忙顺着他道。

方丈怒意不消,又道:“就在我准备和师弟摊牌时,却遭遇追杀结果我受了重伤。等我修养再出时,已经是十多年以后了。我的孩子已经任师弟做了父亲,我见他家庭幸福,本也不打算再介入其中。可就在这时候,他却突然发疯似的开车撞死了我的儿子!”

方丈咬的牙齿嘎嘣作响,本应该斩断六根的和尚面孔,此时却只能看到无边恨意在继续蔓延:“我得知一切后,假借寺庙方丈的身份前去超度,同时骗过师弟将儿子掉包,换了另一具死尸放在那栋别墅的三楼。”方丈接着道:“可是带回尸体后我才发现,西洋炼金术与我所学术法毫无相通之理,根本无解。我无奈之下只能将他藏尸在这座城隍庙里,自己也做了这里的主持。”

我恍然大悟。我刚搬进别墅发现活尸时,以为他所中炼金术是为了稳固魂魄,持续吸收人气。现在才知道,鹰钩鼻发现活尸的母亲想道门术法逆转生死,这才以炼金粉涂满活尸内腹,表面上看是稳固魂魄,其实是阻止魂魄吸收人气。

方丈在发现鹰钩鼻的意图之后,也准备了一具形似或者整过容的尸体也依样画葫芦的涂抹上炼金粉末,之后再通过他们联系用的密道将尸体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