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也是急脾气,早上通过电话让他过来,下午他便回复已经收拾好了换洗的衣服,准备晚上过来。

我哥的视力不太好,有一定的夜盲症。正常人在晚上适应了昏暗之后,是可以看清楚一些东西的,但是我哥在夜里就会像是瞎了一样,只要光线一弱,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因为眼睛的关系,我哥晚上从不开车,他来我们别墅也选择了坐公交,还让我去公交站接他。

总共也就四站路,闭着眼睛数车停车走的次数,也知道应该在那一站下,我心里埋怨着。手却被王月拉着乖乖去了站台。

“今天可是我们有事求着你哥,你可别仗着他宠你,就觉得理所应当了。”王月非常严肃的批评我道。

“我这不是乖乖的跟着过来了吗?你就别数落我了。”我捂住一边耳朵,一边非常无奈的被王月拉着走在路边。

王月每次教训我的时候,都想是在教训小孩子一样,我一个人在家听还没什么,被路人听见便觉得自尊心接受不了,让我脸色红一阵绿一阵的。

到了黄昏时分,路灯准时齐刷刷的亮了起来。大街上的行人成百上千,能注意到这一幕的人却寥寥无几。我和王月恰好是其中之一。

“好漂亮。”王月感慨道。

只不过是昏黄的灯光,可就在它们齐刷刷亮起的那一瞬间,一种特殊美感还是传递到了我们眼中,能和最喜欢的人享受这一刻,出来接我哥也算是值了。

心情好了许多,我的眼睛也不由左右乱瞟起来,路过的公交车一辆接着一辆,车上密密麻麻的人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的减少。

等到午夜那趟,恐怕很多线路都是完全空驶的情况吧。

心中恰想着,眼前忽然驶过去一辆公交车,车速并不快,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我看到倒数第三扇车窗上出现的正是昏昏欲睡的我哥。

“刚才过去的车是几路?”我一看表,我哥此时应该刚刚坐上公交车而已,不应该这么快就到站了,而且公交车的方向还是完全相反的。

“14路吧,好像是。你怎么了?突然这么紧张?”王月略感诧异的看着我。

14路?我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还是听过14这个数字。如此不吉利的数字,在拼凑上我哥刚才昏昏欲睡的模样。

我找了最近一颗大树,两三下窜到半腰往向公交刚才驶过的方向。

别人我还有可能看错,我哥的脸我绝对看错不了,那是我从小注视到大的,也是我从小到大的依赖。

顾不上别人怎么看我的行为,我知道我哥上的那辆公交绝对有问题。

随即我跳下树干,只对王月说了一句:“在站台等我。”

说罢,我狂奔而走,以几乎与那辆公交并行的速度冲刺到站台。

我以为我会引起我哥的注意,然而他却如同没有看到我一样,依旧在不停的打着哈欠。

不仅是他,车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我,这让我心中惶恐不已。

公交车停在了我哥本应该下车的站台,然而他却没有丝毫要下车的意思,只觉得困意能浓。

我缓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等待着公交车停稳。

周遭等车的人似乎没有一位打算坐上这辆公交,只有我在它开门的一刻,毫不犹豫的走了上去。

顺手将手里准备的车票钱扔进自动投票箱中,车门随即关闭。

这辆公交上坐着的乘客远比我想想的要少的多,只有两三位无座的乘客站在那里,其他人则都是一种昏昏欲睡的状态,脑袋时不时的随着车辆行驶颠簸一下。

我看见后座的我哥,正要走过去时......

“喂!”司机出声将我叫住。

“怎么?”我被他吓了一跳,自己也感觉十分窝火。

“你投的钱不对。”

“怎么不对?”公交自动投币的价格,难道还有浮动的?这一条线路的车我都做过,我还能投错钱不成?

后面本是我想说出来的话,然而在我看到透明钱箱里的其他钞票之后,我已无法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了。

那略显矮小的透明钱箱里,装满了花花绿绿的钞票,每一张都是上千万的大钞,没错,无一例外不是冥币,只有我那一张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算了,你先到后面去吧。”司机的嗓音十分阴沉,压低的帽檐让我几乎看不见他的五官。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我哥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