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阳道:“他抬回来的时候,受过伤吗?比如头部啥的?”

牛老太道:“没看见有伤,只是,后来听说,他是给气着了…………”说到这,牛老太又停下来不说了。

“除了甄大夫之外,还找别人看过吗?”

“没了,甄大夫看病很灵的,他都只能治到这个程度,别人就更别指望了。所以没有找。

再说了,家里的钱找甄大夫看病都huā得差不多了,能卖的都卖了,哪里还有什么钱请别的郎中。”

左少阳环顾了一下屋里,除了床、一口木箱和凳子,还真没有什么别的家具,当真是家徒四壁了,墙上唯一的装饰品,是一杆斜挂着马鞭。左少阳随口问道:“老爷子以前给谁赶车啊?”

“杜大人的府上。”

杜府?左少阳心头一动:“是御史大夫杜淹杜大人府上吗?”

“呃,是…………!”牛老太迟疑片刻,说了这么一句。

左少阳也没追问,掀开牛把式的被子,伸手摸了摸他两只手和脚,左侧手脚都是枯瘦如柴,虽然盖着厚厚的衣被,却还是冷得跟冰块似的。左少阳道:,“老人家,你张开嘴,我看看你的舌象。”

牛老太和他儿子也在一旁跟着大声说着”好半天,那牛把式才慢慢把嘴张开,左少阳凑上去观瞧,见舌质淡,舌苔白腻。

左少阳道:“老人半身不遂已经两年时间,阳气日衰,这是少阴寒化,阴寒内盛,阳虚水泛已极,必须回阳救逆”化气行水。不过,他这病时间拖得太长,只怕治起来颇费时日。吃了我的药,很快就会有效果,至少能说话,慢慢便能起身,不过,最后痊愈,只怕要等几个月之后了。”

听了这话,且不说多少时间能治愈”单单是可以治愈这句话,便已经足以让牛老太一家人心huā怒放了,牛老太还觉不放心,关键是钱的问题,忙陪笑道:“左大夫,这病……真的每剂药只要二三十文吗?”

左少阳点点头,环顾四壁,问:“你们一家人日子挺苦的,如何生活啊?”

牛老太伤心道:“原先他爹身体好的时候还行,日子过的还不错”后来,他爹病倒了,为了治病,钱huā光了,东西卖完了,现在就全靠儿子一个人给人家扛活赚几文钱糊。”加上我跟媳妇两个帮这街坊邻里的缝缝补补赚点小钱。”

左少阳道:“你们日子太艰难了,老伯这病又需要长期治疗,尽管药费不贵”但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样好了”回去我跟医监大人说一下,看看能否只收你们成本,我自己炮制的附片,就送你们了,不要钱,这样可以节约一些。算下来一剂药估计也就十五文左右。”

牛老太一家人更是惊喜交加,忙不迭施礼感谢。

左少阳道:“咱们回去吧,到医馆拿药,以后你直接到医馆来找我拿药就行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事先跟你们讲清楚,你们答应的话,我才给老伯医治。”

牛老太道:“大夫您请说。”

“我用的这药方,我不能写给你们,只能我配要药煎好之后,你们把汤药端回去给他喝。这方子中有一味药叫附片,是有大毒的,正常情况下只能用五钱左右,但是,因为老伯这病时间太久,阴寒内盛之极,必须用大剂量的附子才能回阳救逆。否则,没办法治好这个病的。我使用的药量会远远超过正常用量,这是必须的,我也是有把握的。你们意下如何?如果不放心,就另请高明吧。”

牛老太跟儿子儿媳低声商议了几声,对左少阳道:“孩他爹这病,先前大夫说了,他这病只怕熬不了多少日子了,所以老身才这么着急,只要能治好这病,左大夫您就尽管用药好了,用什么都行。”

“那好,这附片因为有大毒,所以只能由我自己亲自炮制,这样才能抑制毒性,而又能治病。配药我来配,既然你信任我,就坚持吃我开的药就行了,别的地方的药一律不要吃了!”

牛老太一家人都忙着点头答应。

听了这一席话,左少阳身后围观的刘医正、医工和太医署的学生们听左少阳不肯当场写方,已经大失所望,又听他神神秘秘的连药都要自己亲自熬,熬好之后端走回去喝,更是窃窃私语,都嘀咕说左少阳根本没这种方子,只怕在故弄玄虚,哪里有十多文钱一剂能治好中风的药?

这些议论左少阳听见了,也不辩驳。

说好之后,一众人便离开了牛家返回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