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汤忠臣被人抬到台阶下,又被人扶着爬上台阶,走进御书房。

“赐座。”明帝没等他行礼,就道。

“微臣谢皇上恩典。”汤忠臣坐到常顺搬来的椅子上。他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声音里透着虚弱。

明帝问:“爱卿的伤势如何?”

“微臣失血过多,昏睡了一天,才来得及拜见皇上,”汤忠臣苦笑,“失的血养一段时间就能补回来,不过微臣的左肩被利刃穿过,伤了骨头经脉,御医说微臣的左臂可能要残废。”

明帝皱起眉,道:“常顺,你去传花氏,让她过来给汤爱卿治伤。”

常顺领命去了。

汤忠臣心中高兴,御医都治不了的伤,这世上大概只有何老和花映初能治,何老脾气古怪轻易请不动他,花映初在宫里守着太皇太后,所以他伤的再重也只能忍着。现在皇上把花映初请来,他的左臂应该就能保住了。

“微臣叩谢皇上恩典。”汤忠臣挣扎着跪下磕了个头。

“平身,你忠心耿耿为朕办事,朕绝不会不管你。”明帝道。

汤忠臣脸上感激之色更浓,又谢了句恩,道:“皇上,昨夜微臣带人抓住宸郡王府的大总管陈奇,及十几个奸细,陈奇被抓之后就自尽了,奸细的头领也跑了一个。微臣办事不利,请皇上降罪。”

“你能抓住潜伏在京城的奸细,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明帝道,“那些奸细是什么人?”

汤忠臣道:“那些奸细嘴硬的很,审问了一天一夜也不肯开口,不过在他们的房子里搜出了西域的武器和用具,还在一只火盆里找出几枚没烧完的书信碎片,写的是西域的文字。精通西域文的先生将文字翻译出来,除了一个祁字,应该是指祁国公府,其他都是没什么价值的字。”

明帝眼中爆出冷冽的寒光:“西域!”

汤忠臣肃容道:“这些人应该是西域埋在京城的探子,祁长锦曾经在家庙遇袭,应该就是这些人所为。没想到宸郡王竟然和他们有联系。”

明帝声音冷冰中夹着怒火:“北疆,西域,李沧泽背地里竟和他们都有勾结,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汤忠臣道:“陈奇畏罪自尽,所以无法确定他是受宸郡王指使,还是本身就是奸细。或许,宸郡王是冤枉的。”

明帝冷冷扫他一眼,道:“陈奇不过是一个奴才,没有主子指使,他有什么理由做这种叛国杀头的事!汤爱卿,朕让你查明宸郡王的罪状,不是让你为他说好话!”

汤忠臣心中一凛,忙道:“微臣收到神秘人的密报,才及时赶到抓住陈奇等人,所以有些怀疑那神秘人的目的。是微臣多疑了,陈奇做了这么多年王府大总管,如果有问题,以宸郡王的精明,不可能发现不了,所以他应该就是受了宸郡王的指使。”

“神秘人?”明帝眯起眼睛,“派人查查他的身份。”

“是。”汤忠臣应道,心里松了口气。

“继续审问那些奸细,”明帝道,“全力追查首领的下落,宸郡王不知跟对方达成了什么协议,一定不能让他逃回西域!”

“微臣遵旨!”汤忠臣想了下,道,“宸郡王府被禁军重重包围,陈奇却能偷偷出府,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明帝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就像皇宫之中有密道一样,每个王府肯定都会有密道,甚至许多朝廷重臣家里也会有逃生的密道。他之所以将李沧泽围困在王府,一是碍于太后和朝臣的压力,二就是给他活动的余地,等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此事且先不去管它。”明帝道,等所有证据收集齐,再一举将李沧泽拿下,否则单单太后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想到太后,明帝眼神更阴郁,他这个母后,恐怕就是李沧泽带兵杀进皇宫,把刀架到他脖子上时,她会护着的人也是李沧泽,而不是他。

“皇上,”常顺在门外禀告,“妙医郡君带到。”

明帝收敛思绪,道:“让她进来。”

房门推开,映初垂首走进来,带进来一阵寒气和飘舞的雪花。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映初屈膝行礼,头上的雪花被房中暖气迅速融化,发髻间一支镂空牡丹珊瑚珠钗十分显眼。

明帝认出是他赏赐的首饰,心中满意,表情也缓和了:“起来吧,你给汤爱卿看看伤,务必要保住他的左臂。”

汤忠臣有点受宠若惊,映初则是疑惑,皇上这是让她就在御书房看伤?

“是。”疑惑归疑惑,映初立刻答应了一声,对汤忠臣道,“汤大人请把手腕伸出来。”

“有劳郡君。”汤忠臣感谢道。

映初给他把脉,难怪皇上说务必保住他的左臂,汤忠臣的手臂用寻常汤药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他是皇上的心腹,为人正直,知恩图报,能施恩于他,倒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汤忠臣见她沉吟不语,有些紧张的问:“郡君,不知汤某的胳膊究竟能否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