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继父被捕入狱,他的妈妈跳楼身亡。

陆黎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他想,本来这个世界就不是真实存在的,没什么好难过的。说实话,尽管他并不是内心很阴暗的人,但是他心里多少还有存着些庆幸。

是终于摆脱他们的庆幸。

湿润的雨珠吹散了连日来缭绕的雾气,落在散发着泥土气息的青草地上,雨伞在他头顶成一个保护的半弧。陆黎站在他母亲的墓碑前,一时间描述不出心情是喜是悲。

肩上蓦地一沉,陆黎猛地回过神来,回头就见到黑发的少年微蹙着眉,担忧的对他说:“节哀。”

陆黎动了动嘴唇,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谢谢。”

他确实该感谢林佑,这样竭尽全力的帮助他,费尽心思的讨好他,小心翼翼的接近他,在无声无息间就让陆黎卸下了心房,让陆黎不能再以对待陌生人般去与他相处。

陆黎不知道林佑有什么心思,他也不想知道。

林佑说:“回去吧。”

陆黎把一束白菊放到墓碑前,双手捧起林佑没有撑伞的那只微凉的手掌,放在嘴边哈了几口气,随后扬起一个释然的笑容,说:“走吧,我们一起。”

林佑怔了一下,接着也微弯起唇角,笑着说:“嗯。”

手上暗自施力,握住陆黎的手不自觉更紧了一些。

由于陆黎妈妈脾气暴躁的原因,娘家人一早就和她断了个干净,这也导致陆黎从小就没见过姥姥和姥爷。在女人坠楼被判定死亡后,不管是他妈妈家里的人,还是继父家里的人,那些本应当做他们监护人的亲人们一个都没有露面。谁愿意为了只有贫瘠财产的回馈,而收养两个拖油瓶好几年。

人情冷暖,本应该是如此。

这个时候,林佑就出现了。他对着陆黎安抚的笑,手掌在垂着眼睑,看似悲伤又郁卒的少年头顶轻揉,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和弟弟由我来照顾。”

陆黎显然不相信这个和他一般大的少年,能够说服他的父母尽监护人的职责。

但偏偏林佑就做到了,他向远在大洋彼岸的简单的通了个电话,就确定了监护与被监护的关系。

陆黎觉得林佑擅自做下主张的样子很强势,像极了一个人。如果系统在的话,陆黎就会问系统:“是不是又出现了一个未知bug?”

可偏偏那个总是颐指气使,气死人不偿命的系统不在。

时间的脚步从未停歇,从不耽搁,在不知不觉的境况下流逝,陆黎在猛然惊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融入了这个世界整整十年。

虽然表面上说“融入”这个世界,但陆黎隐隐有种预感,有股早晚会面对的心情。

尤其是在距离预定的期限越来越近的时候,陆黎的内心也开始动荡不安。就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结局,所以才会不安,才会想改变。

陆黎靠在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望着窗外淅沥沥落下的小雨。而那走近的人见到他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慵懒,痴迷的目光黏在他身上久久不肯离开。

“哥!”

陆黎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下意识的接住怀里拥住他的青年,随即将不自觉出现的宠溺神色敛去,把青年环在他腰间的手拿了下去,皱眉道:“怎么了?”

男人冷漠疏离的举动让苏谨言眸中闪过一丝受伤,他抬起头,带着希冀的问:“你会来参加明天的辩论赛,对吗?”

陆黎别开了头不再看苏谨言,说:“明天公司有事,我……”

“够了!”苏谨言失控的大喊一声,在陆黎平静的目光下又倏地放软了语气,近乎于哀求的陈述,“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哥,以前我们明明不是这样的……能不能让我的哥哥回来……”

这孩子确实被他惯坏了。

陆黎脑子里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十七岁正处于任性青春期的少年就已经转身离开,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那震天巨响的声音也足以昭示他的怒气。

陆黎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又把视线放到灰蒙蒙的天空上。

为了避免出现原剧情那样的结局,又或者会出现他的世界的结局,陆黎最应该做的就是从源头上掐灭苏谨言的感情,不再重蹈覆辙。

所以他这几年来都有意无意的疏远苏谨言,不过让他头疼的是,敏感纤细的苏谨言发现了这一变化,对他却更加的执着。陆黎总会发现他的弟弟总会对他做一些亲昵的举动,而那些举动明显已经脱离了亲情既定的范畴。

陆黎始终想不明白,他认为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亲情,为什么到苏谨言那就是浓烈到不可自拔的爱情。

他只能归结于这是一个盛产奇葩、变态和基佬的世界。

不过掐指一算,距离结局的时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只要在剧情发生的时候尽量规避就可以了,就像他早就摒弃了原剧情,驾轻就熟的将偏离剧情的惩罚降到最低。

这样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