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站在陋巷残雪之中,听着院墙内侧传来的沉闷惨叫,韩端这一瞬时都觉得自己的大腿|间有一阵阵发紧似的抽搐,心想韩钧之前都没有想到逃回去金陵城也真是不容易。

过了好一会儿,韩端才看向冯缭,问道:“我们应该进去亲眼看一下了……”

事关无数人的身家性命,为防止被人玩瞒天过海之计,冯缭也是怎么都要亲眼看过后才能放下心来,揭起袍襟,示意韩端先行。

空旷的院子里只有三间土坯房,窗户都用厚布蒙裹住。

冯缭、韩端推门进屋,屋里新砌一座火坑,正散发出烘烘热流,叫人在屋里赤身裸|体都不会着凉。

两名负责给韩钧动腐刑的人让到一边,韩端探头看过去,才看到韩钧已经昏死过去,还奇怪怎么走进院子里再没有听到他惨叫呢。

韩钧赤着下身趴在那里,胯间还没有开始清创,只见那里一片血肉模糊,看得韩端头皮都发紧起来,也不知道每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愿意进宫里谋出身。

大楚开国二十年,最初时内宦宫女加起来仅三百多人,大多数都是徐氏从广陵节度使府带过去的老人,短短十数间里数量就激增到七千余人。

延佑帝打下金陵城,差不多将之前的侍宦宫女都遣散掉,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宫中侍候的宦臣宫女就恢复到两千多人,其中有一半都是净过身的内宦。

真是难以想象民间真有那么多人家为谋个差遣的,会狠心将家中子嗣送入宫中净身。

见冯缭也确认过,韩端与他走出屋去,站到廊前压低声音问道:“要是韩钧没有挺过来……”

这年头受外伤生疮而死者比比皆是,每年送入宫中净身以及大牢之中受腐刑没能捱住,拖出来葬到乱坟岗的尸首也不知凡几,谁知道韩钧能不能捱过去?

“那也只能对外声称病逝,总比留下活着的隐患要好。”冯缭冷淡的说道。

“也是!”韩端赞同说道。

韩端还要留下来,至少要等到五六天后韩钧下身伤势稍稍缓和过后,才能再带着韩钧一起渡江回金陵城去,冯缭午后则乘船从长江水道绕行,赶回到亭子山东南寨,跟韩谦会合。

正赶着殷鹏黄昏时从扬州乘船赶到亭子山来见韩谦。

面对梁军的强大压力,淮东被迫放弃淮河北岸的城池,全面收缩到南岸,但还是防不住大股的梁军骑兵直接穿插到南岸城池之间,掠劫粮秣、牲口、丁壮,烧毁屋舍。

冰天雪地,淮河全线冰封,淮东境内一马平川,对梁军的骑兵而言,可以说是全无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