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慧清亮的眸子转了转,笑出声来:“怎么?不是说娘家不管我的事儿吗?”

“你原本也就不想我们管,”杜云萝笑容不减,语气冰冷,“你的确是有办法来化解清明时的局面,你算计了姚八,若你把自个儿摘干净了,我今儿个就不用进宫里来回话了。

你想要的,祖母也好,我也好,不会出手对你使绊子,但同样的,祖母和我看重的东西,你也别砸到地上去。”

穆连慧深深看了杜云萝一眼,扑哧道:“砸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她现在能在平阳侯府里闭门生活,能让平阳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对她无可奈何,依靠着就是定远侯府和嘉柔乡君的身份,若是这一些都毁了,穆连慧清楚,她想要追求的生活只会离开越来越远。

“云萝,聪明人说话通透,”穆连慧若有似无地瞥了正殿方向一眼,“没凭没据的事情,我做什么在皇太后跟前认下?”

杜云萝目光沉沉。

当年望梅园里算计李栾和霍子明的事儿,穆连慧都没有在慈宁宫里认下,如今这“空穴来风”一样的指责,她更加不会认了。

世家荣耀,除了功勋和鲜血,还有一个个谎言,皆是如此。

谎言不局限于后宅女子,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彼此倾轧,又能有几句真话?

“你不如告诉我,你做了些什么?”杜云萝附耳问穆连慧。

穆连慧嗤嗤一笑:“我不如告诉你,我没有做什么。”

正殿的帘子被挑起,茗姑姑往两人跟前走来。

穆连慧见此,便长话短说,道:“人是我安排的,我不知道她有相好,也没料到会这么快出事,晋环要把罪过推到我头上。”

杜云萝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茗姑姑到了皇太后和皇太妃跟前。

罗汉床上摆着棋盘,对弈过半,一眼看去,伯仲之间,但隐隐是皇太后占了上风。

皇太妃对穆连慧虽有怨言,但到底是陪伴过她三年的姑娘,见她守寡后如此清瘦,到底心下不忍。

放下手中棋子,皇太妃示意穆连慧上前,握着她的手,叹道:“都说人生如下棋,你这孩子,对纵横交错的棋局颇有心得,怎么过起日子来,却稀里糊涂了呢。”

穆连慧笑了笑。

她心底是记着皇太妃的恩情的。

不管皇太妃是因为何种理由带她去的普陀山,在前世她最绝望的时候,也只有皇太妃没有拒绝她的求助。

彼时的皇太妃是尽力了的,穆连慧留在宫中的儿子,也蒙皇太妃照顾一二。

“娘娘,这局棋还没有到中盘认负的时候。”穆连慧取过棋子,不急不躁落子。

皇太妃一眼看去,恍然大悟。

皇太后意味深长看了穆连慧一眼,道:“这一步走得不错。”

穆连慧笑而不语。

皇太后让两人坐下,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复又道:“今儿个也没外人,嘉柔你也是伺候过皇太妃的,哀家不与你绕圈子,只简单问题,兴安伯府的小八的事儿,你怎么看?”

穆连慧坐得端正,答道:“姚八的事情,我几乎都是道听途说的。

中元那日,晋环突然归家来,冲进我的院子里,一句话不说就先打伤了我的仆妇,闹了一场之后,我才晓得是姚八养外室被她知道了,她气愤之余,来说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