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端端的,就调任岭东了?”练氏捏紧了手中茶盏。

穆元谋在桌边坐下,道:“军情调度是大事,御书房里只怕是商量了有些日子了,连潇竟然一直瞒着,今日要不是你去问,大抵等下文书了,我们都还不知情。”

穆连诚沉着脸。

练氏偏过头问穆元谋道:“老爷的意思是,连潇是故意瞒着的?”

“也许是下旨之前不能张扬,也许是故意为之。”穆元谋目光阴郁,冷声道。

练氏哼了声:“我看是连潇媳妇在背后捣鬼,她在防着我们。”

穆元谋不置可否。

穆连慧把书册翻过一页,一面看书,一面道:“母亲做了什么事情,让云萝看出来了,以至于要防你们一手?”

练氏猛然转过头去,咬牙道:“防‘我们’,你就不再其中了?

我做的事体,连潇媳妇看没看出来,我说不好,你做的那些,她看得一清二楚的。

慧儿,你露了馅,难道就是我们坏事了?”

“您说我呀?”穆连慧撇了撇嘴,“我那点小打小闹,还不至于让云萝这般严防死守。

反倒是母亲,中馈落到云萝手中,大厨房的管事席家的不会走漏风声了吧?”

练氏青着脸要说话,被穆元谋打断了。

他淡淡地看了穆连慧一眼:“别胡说了,要是席家的走漏了风声,柏节堂里多少都有些状况的。”

练氏亦是这个想法,赶忙点了点头。

“也许云萝什么都知道,”穆连慧嗤笑,她翻了个身,背朝着父母兄长,继续看她的鬼怪志异,“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

这般态度让练氏的心肝肺都搅了起来。

穆元谋低声训斥练氏:“你不该让她看什么鬼怪志异,看得整个人都阴阳怪气了。

她现在哪有议亲的姑娘家的样子?

街上算命的瞎子说出来的话,都比她像话。”

练氏不敢顶撞穆元谋,只能耐着脾气去劝穆连慧。

穆连慧正看得津津有味,见练氏不许她看了,她板着脸从榻子上下来,趿了鞋子,道:“我不愿过来,您说什么都要我来,我来了您又嫌我说话不中听,那我还是回去吧,你们自个儿商量。”

穆连慧说完,捧着她的书册就往外头走。

练氏伸手要拉她,叫穆元谋横了一眼,也只能讪讪把手收了回来。

穆元谋没有再理会穆连慧,而是低声与穆连诚道:“山峪关,圣上调兵,总不会是为了死守。”

山峪关外便是沙漠,连鞑子都不来进犯,根本无需重兵把守。

圣上如此做,定是有其他打算。

行军打仗的事儿,练氏听不懂,便给穆元谋和穆连诚父子两人添了茶,静静坐在一旁听着。

穆连诚沉思,许久道:“莫非想另辟蹊径?

鞑子常年骚扰北疆,却又常年占不到便宜,若是杀红了眼,兴许会往山峪关进犯。

万一山峪关失守,鞑子的起兵一路向东,轻易便可夺下整个岭东。”

穆元谋蹙眉,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打:“山峪关地形复杂,又有沙漠天险,鞑子会冒险吗?也许还未到山峪关外,就在沙漠里损兵折将了。”

穆连诚慎重斟酌了一番:“风险虽大,收获也大。”

如此孤注一掷一般,大胆果决的行事风格,与穆元谋的性子大相近庭,他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