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朱宜年点点头,待一行人拐过回廊,小声道:“倘若王爷需要,在下必竭尽全力,为王爷探查此事…………到时候,我与王爷里应外合,彻底清除刀戎这颗毒瘤,为民除害。”

赵胤低头,“此事凶险万分,少使不怕?”

朱宜年突然红了眼睛,看着赵胤艰定地道:“为了妻儿,宜年万死不辞。”

赵胤审视他片刻,点点头,“你且安心回去,有人会配合你。”

朱宜年眼睛亮了亮,余光扫一眼后头的侍卫,直接换了话题。

“前方就是将军坟了,据说当初是被盗墓贼发现的,说来也蹊跷得很,一口鎏金黑棺里,没有尸骨,葬的是铠甲和镜子……民间传说颇多,不知王爷听过没有?”

赵胤道:“当年本王曾随诚国公到此。诚国公认为,应是敌将耿三友所铸棺椁。”

朱宜年问:“那为何要放一面镜子在棺中?”

赵胤道:“传说,镜子可通阴阳,可生万物,可宿灵体。”

自古以来,镜子就承担着阴阳相通的媒介,关于镜子的邪说多不胜数镜子也是恐怖片里的常用道具,时雍以前只要看了恐怖片,一般都不敢照镜子。至于为什么这样,她也很难说得清楚。

因此,赵胤冷不丁一句“可通阴阳,可生万物,可宿灵体”竟让时雍觉得脊背发麻,阳光都收了回去,檐下阴气惨惨,越走近将军坟,那种古怪的寒气越盛,激得她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将军坟在庙后的茂林深处,有石栏团团围住,前方有殿宇,坟前青松猎猎,风一吹,仿佛有沙沙的声音。

众人摆上祭品,依礼而拜。

陈岚在坟前洒上烈酒,焚燃纸钱,呜咽不止。

“爹、娘……囡囡来看你们了。”

“这是阿拾,你们的外孙女,这是阿胤,你们的外孙女婿。这是临川、这是苌言,他们是阿拾和阿胤的孩子……”

“爹娘,女儿不孝。这么多年,忍看你们埋骨荒山,却不曾……不曾踏足通宁远,没有来看你们……”

“幸得爹娘庇佑,如今女儿也是儿孙满堂,倘若你们泉下有知,要保佑我们一家,顺遂安稳……”

时雍也招呼着临川和苌言上前,为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烧纸。

临川默默不语。

苌言却是好奇地看着化在火盆里的纸钱,问道:“娘,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收得到钱吗?”

时雍摸了摸孩子的头,“你烧纸钱的时候,叫着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他们听到就会来收钱了。要虔诚一些。”

苌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重重地点头。

于是,每烧一张纸,苌言就念叨一声。

“曾外祖父,来收钱了。苌言给你们送钱来了。”

“曾外祖母,来收钱了。苌言给你们送钱来了。”

童声童语听来清脆,却最是令人心酸。

陈岚泣不成声,时雍也是红了双眼,揽住母亲不停地抚着她的后背,默默不语。

赵胤手持清香,领着众侍卫在墓前三鞠躬。

“广武侯,南征军的兄弟们,安息。”

墓前青烟袅袅。

一阵风吹过,焚尽的纸钱飞上天空,幻化成黑色的蝴蝶,四处飞舞。

这天,借着上坟的机会,朱宜年对赵胤说了许多刀戎的事情。

回到将军庙大殿时,羊仪已经苏醒过来。因为时雍的施针,她小睡一觉,浑身通泰,精神抖擞,再拿镜子照着脸,在丫头们的吹嘘下,当真觉得自己肤色好了许多,摸一把,也滋润滑腻,她对时雍的话更为信任了几分。

她当即打发侍卫回去支会刀戎,带着朱宜年就要和时雍一块去驿站,说是要试用时雍的那些什么散什么露,变成肤白貌美大尤物。

时雍自然是求之不得。

……

驿站座落在官道边,四周环山,点了灯,光线也格外幽暗。

时雍安顿好羊仪和朱宜年,又将两个小的哄睡了,这才回到屋子里。

“王爷,还没睡?”

赵胤端正地坐在案前,案上的信纸墨迹未干。

他看了时雍一眼,“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