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她还没有放弃说服时雍远离赵胤。听了燕穆的话,乌婵更是紧张不已,不停朝燕穆使眼神,让他配合自己。

然而,燕穆没有看她。

他的目光停留在时雍的脸上。

“十天干身手了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据传,他们极为忠诚,宁死不会背叛。”

宁死不会背叛。

这几个字燕穆说得极沉。

十天干不背叛,那杀时雍自然就是赵胤的指使了。

时雍道:“为免引人注意,此事不必再查。”

燕穆看着她,眉头微蹙,似为不解。

时雍轻笑:“我自有主张。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燕穆张了张嘴,他很想说,不需要给他们任何的交代,只需给死去的时雍一个交代就行。可是看她这样的表情,他又不忍心给她压力。

“我们既认你为主,自当听你安排。只要能为主子翻案,复仇,我们不怕等。等多久都成。”

————

良医堂。

时雍刚进药房的大门,堂倌就高高兴兴地冲进去报喜了。

“老太爷,掌柜的,阿拾姑娘来了。”

孙正业躺在里屋的软榻上,满头银发稀疏干燥,看上去精神不是太好,听了堂倌的话,他嘴皮微微颤动,看了看榻边的赵胤,又示意侍立的孙儿孙国栋。

“徒弟来了,扶我起来。”

赵胤沉下眉梢,“孙老身子不便,躺着便是。”

孙正业咳嗽几声,喉头气紧,却固执地摇了摇头。

“老儿一时半会死不了。无碍、无碍。”

孙国栋一脸忧色。

入了冬,老爷子毛病就犯了,成日里咳嗽不停,门都出不了。赵胤今儿来良医堂看望他,也是顺便看诊,不成想短短两月不见,老爷子说倒就倒。

时雍也没想到。

离京时,孙正业身子骨还挺硬朗,回来就见他这副模样。更显老态了,憔悴了,整张脸都塌了,脸颊上几乎看不到肉,眼窝凹陷下去,深邃无神。

“师父!”

时雍看了一眼床前椅子上端坐的赵胤,心疼地走近扶起孙正业,“你老躺着便是,起来干什么?”

孙正业呵呵地笑,边笑又边咳,“躺够了,再躺下去,与死人何异?来来来,你既然回来了,就给老儿我试试针。”

时雍低头打量他,“师父是哪里不好?”

孙国栋道:“祖父年事高了,冬伤于寒,秋伤于湿,上逆而咳。这四时之气一至,就难免生疾……”

“老毛病了。”孙正业咳嗽道:“年年如此,年年他们都怕老儿一命呜呼,去见阎王。可这么多年了,老儿还好好活着,倒是那些担心老儿的,一个个先去了……”

这老爷子说的话,真教人哭笑不得。

孙国栋无奈地看着时雍和赵胤,“我去备针。”

时雍没有空着手来,原是带了些吃食礼品,却没想到要为孙老做针灸,闻言便自去净手。

从头到尾,她和赵胤没有交流。

孙老爷子病体不安,灸到半途打瞌睡,躺着就睡了过去,时雍打量他半刻,为他盖好被子,对孙国栋道:

“师父醒来,你帮我说一声,我明日再来看他。”

孙国栋低头施礼,“灶上已备好了午膳,吃过便饭再走吧。”

时雍轻咳了下,笑道:“昨日刚归家,我娘准备了好吃的,不便在外久留。”

孙国栋闻言,不再挽留,再看一眼大都督,见他也跟着站了起来,那句留他吃饭的话就咽了下去。

“二位慢走。”

时雍还礼,走在前面。

刚迈出良医堂大门,背后传来赵胤的声音。

“阿拾。”

时雍这么久不理会他,倒不是为了赌气,就是想看看若是她不主动,赵胤会不会招呼她。闻言,她负着手慢慢转身,扬了扬眉梢。

“大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