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嘟起嘴,小脸一下子黑了。大姊就是扫兴,吃肉这样的好事都不许他高兴高兴。

陶莞催促道:“乖乖,你先去把先生交代的诗给背顺溜了,大姊就奖你明儿还有肉吃。”

小宝不相信,怀疑问道:“真的?”

“真,大姊哪回骗你了。”说这话她心虚的很。

小宝皱起眉想了想,小孩子心性的,过去的事记不得真,顿了好一会他还是没记起来陶莞曾骗了他哪一桩,只好不情不愿地道:“那你不许骗我。”

到底是小孩子好骗,陶莞推着他出了自己的房门就转身坐到镜子前收拾自己脸上这一脸的黄瓜片。原本只准备敷二十分钟的,这一睡居然睡了这么久,黄瓜片都成黄瓜干了。她洗了把脸,又往脸上涂了一层滋润的果油,从匣子里翻出瓶瓶罐罐的,挑了一会最终决定上一些胭脂粉抹点口脂,多了她也不敢用,古代这化妆品里面的含铅量着实让她不敢恭维。

描完了两弯柳眉,她愁起今日要梳什么发式了。看着镜子,再望着里面自己那张发愁的苦瓜脸,她没由来地笑了,真是个孽啊,怎么就跟丑媳妇要见公婆似的。她低笑一声,似自嘲,最终还是卸去了脸上的脂粉,以一张清透无粉黛上阵。至于发式么,还是平常的两根粗长的麻花辫垂在胸前,系了根湖绿的发带。

偶然间看见匣子下面存着的那支点银簪花,才想起这是那一年李昀送她的,自己不曾带过几回,稀罕着上面的那点碎银,经常擦拭当宝贝供着。前些日子冯氏送了她一根玉簪和一柄金钗,一下子这点银的簪花就显得不那么金贵了。陶莞沉了沉手,拨开簪花上面的物什将它从匣子里取了出来,一边盯着镜子一面将它别在了头上。

打理完自己,她就提步走出去,准备去灶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手的。

陶莞走进灶房,何花正在锅里蒸着猪头肉,陶莞把头凑上去闻了闻,笑着道:“昨晚卤猪头肉的时候我就馋了,今天再蒸,香味都要飘到邻村去了。”

何花一面夹着柴火一面探出头看她,“也不知道那兄弟几时来,昨天说来吃饭,我一时也忘了问是吃晌午饭还是晚饭。”

陶莞一笑,自然是午饭,村里办正事都是吃晌午饭,哪有吃晚饭的理儿,再说黑灯瞎火的,他也不好走夜路回去。

“我估摸着应该快来了,我去先把碗筷摆上。”

“叫慧丫头去打点白酒回来,你爹昨晚喝了好半壶闷酒,我怕待会不够他们二人喝。”

“我去吧。”陶慧这丫头鬼灵着,差使她做这做那怕是要使小性子,这丫头成天见的只知道跑去村里旁的女孩家玩,家里的事就没帮过手,哪像陶莞当时在这个年纪什么家务活都上手了。 不过也是陶莞跟何花两个人惯的,见不得家里的几个孩子吃苦。

陶莞兜里揣着十文钱就出门了。

这一路走得既清闲又欢快,还有闲情雅致地摘了路边的几朵野花放在鼻下闻了闻。

她拎着打回来的半斤白酒还没走到家门,在门外玩耍的小宝就扑了上来。陶莞刚想责他几句怎么不好好背书又出来玩了,他就抱着她的腿仰着头嬉皮笑脸地对她道:“大姊,原来客人是昀表哥啊。”

陶莞怔了怔,不该是周继吗,怎么变成了李昀。她心里一紧,扒开小宝搂着她的手就往里面走。

“回来了啊。”何花刚刚就听见了小宝在门外叫她,于是端着蒸好的一盘子猪头肉走了出来,笑眼眯眯地冲她说:“今天赶巧了,你表哥给咱们家捎了些你舅舅从外地带回来的茶叶和零嘴,刚好今天家里备了些好菜,留他下来吃顿便饭。”

原来是这样,陶莞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酒瓶子放到了灶房的桌上,转身就提了一壶白水拾掇了一包茶叶要去招待李昀。

她拎着热烫的铁壶走了进去,发现李昀已经喝上了茶,就悻悻地把水壶放到了案几上。又温声问道:“表哥今日怎么得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