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寒觉得自己就如同一枝点燃了的蜡烛,一边燃烧,一边融化。

原来抱着她,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这本来应该是属于他的身子呀。

那双黑暗中闪闪发光的眼睛,还有这呼出来的温热气息,本来都应该是属于他的呀。

那个巡查的脚步声果然又再次缓缓出现,然后又再次消失。

该死,他走那么快做什么。

陈烟寒再也没有理由将她纳入怀中,只得艰难的将手臂一松。

“走罢。”他嗓子沙哑得自己都快要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

还好,他们出来得还算及时,那辆装着箱子的马车还在,几个车夫正与监察司的守卫们聚在一起磕旱烟。

董欲言钻进箱子内,手里紧握着那本书稿,心里是踏实多了。

今晚这一夜真是过得不可思议,细想起来,那个陈烟寒,做事真是滴水不漏,每一步都计算得那么准确。

当箱盖再次打开,头顶已是满天的星斗。

陈烟寒将她扶了出来,她站定后向前望了一眼,才发现眼前不远处便是那家有卖红豆馅饼的客栈。

哦,看来今晚是要在这里住上一宿的了。

明日早早回去,明晚便可到达冯府,唉,也不晓得冯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千万不要有恶化,她那么好的一个女人。

她心中这边思量,脚便不知不觉的朝那家客栈走去。

“董姑娘要去哪里?”

身后听得陈烟寒问了一句。

“住宿呀,难道不住这家客栈?”欲言回过头,不解的望向陈烟寒。

“这条街对过去便是我家,还有许多间空屋。董姑娘不必,”陈烟寒顿了一下,接着道:“不必住在外面。”

原来是这么回事,星光之下,但见董欲言挑眉一笑。

“夜深人静,怎可叨扰,我住客栈就很好。只是。只是出门未曾带得盘缠,这房费,”欲言面上有些赫然。“还得请陈大人先垫上。”

“没有什么打搅的,家里便只有我母亲一人,早就睡了,家里空屋子还有许多。虽简陋,却也不至委屈了姑娘。”陈烟寒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知道还要怎样的小心翼翼。

欲言面上却继续挂着疏离的微笑,客客气气的道:“陈大人好意民女万分感激,我在家住的还是阁楼呢,陈大人的府邸对民女来说太过奢越。民女是消受不了的,客栈就很好,陈大人还是请回罢。明早还要早早赶路呢。”

陈烟寒此刻心中说不出的混乱,却又哪里肯死心。望着星光下的女孩儿,只又低低的恳求道:“我母亲与我姑母感情深厚,董姑娘这次替我姑母医病,我母亲知道必然也是要感激的,若知晓我将董姑娘安置在客栈,势必要责备在下的。”

如今,只能将自己母亲搬出来了。

只是董欲言的固执,他并不是第一次领教,董欲言望着眼前这个一贯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这般低声下气,却丝毫不为所动的道:“冯夫人的病能不能医好,民女并无十分把握,再说了,倘若令堂知道我去了,只怕更是要生气。”

“怎么可能,我母亲一直——”他原本想说‘一直都想见你的’,只是这句话,终于还是咽了回去。

他母亲曾经确实是一直念叨着让董家那位姑娘早点过门的,那时晓得欲言年纪小,意思便是哪怕不圆房,先嫁过来,她也好有个伴。

只是退婚之后,他母亲对此事便只有缄默了。

董欲言面上原本一直挂着的冷淡笑容终于褪去,她坦诚的望着陈烟寒,静静的道:“陈公子做事面面俱到,难道会不晓得,如今以我的身份,是万万进不得贵府的。”

这件事情其实根本毋庸多加解释,她等于是陈家弃妇,这一辈子,都是不会涉足陈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