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樊云珍捏着手,十分紧张的问。

她可忘不了卫薇跑出去时,恶狠狠瞪她的那一眼,透着肃杀寒气。

卫岱山酒已经清醒大半,蹙眉说:“老李沿路找了,但都没找到。”

说着,重重叹气:“这死丫头年纪越大,脾气越犟。不过是骂她几句,就直接离家出走!真是反了!”

樊云珍不得不尽心宽慰:“薇薇这么大,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已经坐地铁回去了呢?让老李再去公寓那边看看吧。”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卫薇自然没有回公寓。

老李等到深夜,不见她人影,急急忙忙打电话回来。

屋子里死寂一片,良久,樊云珍还是努力安慰:“别担心,估计去同学家了。”

“哼,什么同学?全是乱七八糟的人!都是跟她妈……”

卫岱山气急了,忍不住又要开骂,樊云珍按住他,想了想,终于说出自己的猜测:“岱山,薇薇说不定在……陆家那个人那边呢?”

卫岱山一时不说话,抱着胳膊,面色凝重。

樊云珍继续说道:“薇薇和陆家那位还有联系,这是好事啊。咱们现在有求于他,他如果能看在薇薇面子上……”说到这里,卫岱山冷冷抬起头,樊云珍不得不咽回后面的话,只是悻悻的嘀咕:“那也是好的呀。”

*

陆崇文今天回国,依然是从上海这边入境。

他下机的时候,已经夜深。

作为陆崇文在这边的秘书,林思琪十分尽职地跟司机一起来接机。

她也不想这么逼老板的,可陆崇文出去这么久,有些事情实在急着等他回来亲自处理。如果不是国内工作催的紧,林思琪完全有理由相信,她这位大老板指不定会飞去西澳或者南美度个假。

车从机场出来,平稳汇入这座城市的滚滚车流中。

里面早早的开了暖气,陆崇文在后座闭眼倒时差,深思倦怠。林思琪对着工作日记,按照紧要程度开始一项一项汇报,一切显得安宁又井然有序。

忽然,她的电话响了。

看了看号码,林思琪说:“陆董,是卫岱山卫先生的电话。”

在一片机械而重复的铃声中,陆崇文微微睁开眼。他靠在椅背上,眸色淡淡的,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前面的秘书。

陆崇文不说话或者不笑的时候,整个人会不由自主透出一点轻微的压迫感。

林思琪会意,她接起来,极有职业涵养的说:“卫先生,你好。”

电话那头的卫岱山声音极其焦灼:“林小姐,请问崇文回国没?我找不到他呢。”

“没有,陆董还在国外。”林思琪熟练的应付。

卫岱山“啊”了一声,踌躇许久,又抱歉的问:“林小姐,那你知道我女儿的下落么?”

“卫小姐?”林思琪显然有些意外,说话间她往后座望过去。

可陆崇文已经又阖上眼,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收回视线,她抱歉道:“我实在不知道卫小姐在哪儿。”

对于这样的答案,卫岱山似乎早已预见,他只是拜托她:“如果我女儿联系你或者崇文,麻烦转告我一声。”稍稍一顿,卫岱山又多解释了一句:“这丫头跟我闹脾气,现在直接离家出走了。”

“好的。”

林思琪依旧涵养极好的答复。

待挂掉电话,正要接着汇报工作,后面传来懒洋洋的男人声音,“卫岱山打电话来找女儿?”陆崇文这样问。

他的声线微沉,在这样疲倦的夜里,略带一点沙沙的喑哑质感。

“是的,陆董。”

林思琪将电话内容一字不差转述给陆崇文。

揉了揉太阳穴,陆崇文弯起嘴角,懒懒一笑,全是戏谑和漫不经心。

卫岱山亲自打电话给他的秘书,又说了这么多无聊废话,其中深意未免太过明显……

真拿他当傻子么?

对于卫家父女如何吵架,陆崇文完全没兴趣。只是听到“卫薇”的名字,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临走前交代的那件事。

陆崇文问:“卫小姐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有的。”

“哦?”陆崇文轻笑,“你去给她的检讨书签字了?”

林思琪愣了一下,回答说:“没有啊,陆董,什么签字?”

没有?

陆崇文好奇了:“那她打电话来做什么?”

回忆两秒,林思琪依旧准确的复述:“卫小姐说,非常感谢陆董您之前的帮忙,为表示谢意,她想给您送一份礼物。”

“礼物?”

陆崇文显然有些诧异,英俊的眉眼稍稍斜挑。

林思琪说:“是的,一份礼物。”

车里安静下来,片刻,陆崇文问:“什么礼物?”

这一回林思琪停顿久了一点,波澜无惊的眼底微妙的闪了闪。

“卫小姐快递来一束鲜花。”她这样回道。

说着,点开手机,从相机里调出一组照片,递到陆崇文面前,“陆董,卫小姐送来的花我已经放在您办公室。”

陆崇文漫不经心的面容终于有了丝细微的变化,他怔了怔,然后低下眼。

只见窄窄的屏幕里,跃入眼帘的,是一朵朵小小的粉色的雏菊,挤在一堆,挤成一团,挤满了他的视野。花蕊中间是透亮的鲜绿色,花苞底下是笔直的茎秆,碧绿舒展的叶子,那叶子上面还沾着水珠,新鲜而干净。

陆崇文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