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觉整个人好久没有睡过这般柔软舒适的大床,来这里那么久了,睡得都是硬硬的木板床,可这张床,却着实让她觉得舒服。

只是,舒服,却又睡得不安心。

香炉里,淡淡的白菊香弥漫在兰轩阁内,沁人心脾,千婳微微动了动鼻孔,终于在莫名的不安与昏沉中,睁开了眼。

“这是……哪儿?”眼前模糊的画面在千婳眼睛的适应度稍作调整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淡蓝色帐幔丝丝缕缕垂帘拖地,再往上看,是一袭流苏,精雕玉啄的檀木窗子没关好,顶上的流苏一缕一缕的,随风摇曳。千婳下意识地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身下睡着的床榻,上面不知垫了什么东西,竟是如此舒软。

这里……究竟是哪儿?

千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低调中又不失奢华的房间,尤其看到床下铺着的供人踩踏的毯子,竟是穿插着根根金丝,与上好的动物皮毛精工缝制而成!天哪,此等宝物,竟是用来踩踏,若是千婳自己,定要将它捧在手心里,盖在身上都不舍得盖的。

“唔……好痛!”千婳正要下床走动,可身子刚坐起来,右肩便传来丝丝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牙直痒痒。

对了,她记得,她好像看到了飞鹰?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断断续续地拼接起来:

炎幽派的人来杀她,说是南宫子陌派来的,飞鹰来救她,也说是南宫子陌派来的,而且……

飞鹰好像还说了一句……

‘王爷不曾负她’?

千婳努力回想着,脑袋一片昏沉,只好再次躺下。

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莫非……

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千婳心底油然而生:

昏迷后苏醒、身上传来剧痛感、看到周围陌生景致布置的迷之桥段,怎么那么像穿越后苏醒的狗血桥段啊!

说不定真的是又穿越了啊!她之前失血过多,没救过来,所以就又挂了,阎王爷觉得她身世实在可怜,所以又招了魂把她投在另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瞧这周围的景致,多么低调奢华有内涵,毯子都要缝上金丝线,瞧着顶上挂着的流苏摆件,潮流都快跟上二十一世纪了,再看这帐幔,更是美的无以挑剔。

“莫非是阎王爷见我在那个灵气世界快活不下去了,所以真的把我的魂魄招了去重新投胎?”对,说不定有这个可能。

“哎!”一想到这,千婳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南宫子陌那个冰山大帅哥,她还没泡够呢,就没了。

还有她的挑粪爹娘,她还没来得及报仇呢,她自己就嗝屁又穿越了……

“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千婳无奈地叹着气,声音越叹越大,越叹越凄惨,直到外面守着的小宫女听到了动静,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娘娘!娘娘您终于醒了,可担心死奴婢了!”跑进来的,是个头顶扎着包子发髻,身穿红白相间宫女罗裙的小宫女。

小宫女见到千婳醒了,眼中的泪水那个泉涌啊,布灵布灵地直往下掉,一看就是修炼已久的老手。

“娘娘?”千婳瞪大了眼睛,她刚刚叫她什么,娘娘?!

她什么时候成娘娘了!

梁千婳,你要镇定,恩。

看来,真的是穿越了,而且看这身上受伤的架势,估计不是被皇帝刺死,就是被后宫嫔妃搞死的。

千婳肯定地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打定了自己再次穿越的这个念头。

对,而且貌似还穿越成了后宫里人尽可欺的娘娘,不然也不会死了让她千婳穿进来。

“娘娘您在想什么啊?娘娘可是饿了?要不要六月帮您拿点点心?”六月跪在地上,见千婳已经苏醒却面容有些呆滞,连忙问道。

“没……没什么。”千婳这才回过神来,继续道:“这里是后宫?我叫什么名字?”

“娘娘……娘娘您别为难奴婢了,娘娘的名讳哪是奴婢可以称呼的啊!”六月一听,本来都要站起来的身子扑通一下又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地上上好的地毯。

“你别这么紧张嘛,我……咳咳,本宫只是……”

“婳嫔醒了?”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略带戏谑的男声。

只是这声音的主人迟迟不进来,只是站在门口。

本来嘴里还吧唧吧唧说话的千婳一下子闭口不言了,脑袋瓜却在灵活地转动着:这能进后宫嫔妃的卧室的,除了被阉掉的太监,那就只有太医和皇上了。

可这人声音不像太监那般娘们,又称呼她为‘婳嫔’而不是‘婳嫔娘娘’,想必就是传说中的九五之尊了吧。

来吧,神奇宝贝九五至尊,让老娘看看你的真颜吧。

想到此处,千婳尽量温柔地说道:“皇上?”

尽管只有两个字,但却听得站在外面的南宫子赫心里一阵痒痒:如此娇滴滴的声音,听起来可真是悦耳动听啊。

只是那张脸,实在是太TM的丑了。

这也是南宫子赫迟迟不愿进去的原因,他怕他进去了,会再次吓得坐在地上。

一旁的南公公似是看出了南宫子赫的意图,微微一笑,恭着身子率先进了千婳的卧房。

“奴才小南子,参见婳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南公公堆着笑,一甩手上的拂尘,伸手便把千婳床两边收起来的帐幔放下,“娘娘身体欠安,需要避讳,还请娘娘见谅。”

千婳本来还以为自己真的穿越了,可是当她看到南公公那张老脸的时候,那个心惊啊——

这不是那天去她家粪屋宣旨的死太监么?竟然还没被她推倒的粪坑熏死?

真是命大啊。

“你是南公公?”千婳一把抓住南公公细白的胳膊,激动地问道。

一看到千婳这般激动的面容,南公公咧嘴一笑,道:“当日与婳嫔娘娘粪屋一别,如今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没想到婳嫔娘娘还记得奴才,奴才真是三生有幸啊。”呦呵死丫头,还记得咱家啊,当初把咱家弄得浑身屎臭味的账,咱家还没跟您算呢!

“粪屋一别?南公公你……”原来搞了半天她没穿越啊,那她现在在这里是什么鬼?

还被封为婳嫔娘娘?

千婳这才想起飞鹰之前说的话,原来事情解释不清楚是因为这个啊!

千婳脑子顿时一片混乱,可看着帐幔外款款走来的黄袍男子,千婳又顿时手足无措,无暇思考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爱妃,身体可曾好些了?”帐幔外,南宫子赫那带有温柔磁性的嗓音如夏日里的小蜜蜂般,听得千婳的小心脏不禁酥酥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