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格格是在出宫不太远的地方被歹人劫持的。天色并不晚,可是当时就没有其他行人。刚刚拐过一个墙角就碰上了四个穿着黑衣、扎着黑头巾的蒙面人。并不是虎背熊腰那种使蛮力的人,个个都是身手矫捷,武功高强的。格格看出来了,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确实没有想到在离大内这样近的地方会有劫匪,身边只有送她出宫的大内侍卫一名、轿夫两名和雪儿的两个丫头彩霞、彩虹。她们两个根本不会武功,只有那名侍卫奋力守护着格格。格格本人也参与了格斗,她原先还以为是劫道的蟊贼。一向单纯的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遭到绑架。很快那位侍卫中了暗器,倒下去了,彩霞彩虹已经吓得半死,浑身发抖动弹不得。雪儿一个女孩再有工夫也打不过四个训练有素的大男人,很快就被捆绑成一个粽子蒙上了眼睛塞住嘴巴,甚至两个耳朵眼儿都被堵住,拉扯着塞进一顶事先准备好了的小轿,小轿使劲地颠簸着,不知道把雪儿往什么地方抬走了。

雪儿虽然是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却没有被娇惯得弱不禁风。她有母亲一样外柔内刚的性格,当时是很害怕,甚至很绝望,想到了再也看不到额娘、阿玛了,一直在哭。

可是很快就镇定下来,思考着是什么人对自己下的手,她想得简单了:以为阿玛现在经商,这些人肯定的朝阿玛诈银子的,也就是自己被绑了票儿,雪儿听大人说过的。到后来她被装进一辆马车、由两个席嫂那样身材高大的女人看着,一路颠簸,她才觉得不对劲了。人被捆着,说也不能说,动也不能动,看也看不见,听还听不着,她都快憋闷死了!还是每天由两个女人架着去两趟茅厕。

从小到大,雪儿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首先是饥饿,瑞王府的伙食很简朴,但毕竟是王府啊,吃饱吃好是没问题的,可是现在的雪儿一天之中给硬灌两碗牛奶,还撒了半碗。牛奶是稀的不禁饿还让人尿多,马车上又颠簸的很,所以格格常常尿裤子,憋不住啊!她一向是爱干净的女孩,现在屁股底下总是湿漉漉的,太难受了。这还不说,两个女人不知道有什么毛病,雪儿也没惹着她们,动不动的就打她、掐她、拧她,雪儿的身上一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嗓子哭哑了,眼睛也哭红了,两个女人就更加虐待她。真是度日如年哪!后来格格干脆不哭了,在住店的时候,一个女人拿来鸡毛掸子要打她的时候被雪儿飞起一脚踹在肚子上,好半天爬不起来。雪儿是豁出去了,和他们拼了!只要有机会,就反抗。

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委屈的雪儿简直要气疯了!她很想死,知道坏人不会对她善罢甘休,亲王的女儿被劫持,不是给多少钱就能了结的。小的时候在宫里,虽然不大明白大人的事情,可是那些嫔妃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雪儿是知道一点的。都是在报仇、报怨的。

要不是那个会武功的管事一再对同行的男性强调不许对雪格格有非分之想,恐怕雪儿的情况更糟了。两个换班赶车的车把式就经常嘀咕着:“反正是要卖到窑子上去的,就让我们尝尝鲜儿得了。这小妞是太俊了!掐一把能冒水儿。”雪儿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她哭她闹她拒绝喝牛奶,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好歹管事的说了一句:“你们几个给我听着,谁要是把格格的身子给破了,就拿你们全家的命来顶!鳌……老爷说了,就是黄花处女才能多卖钱。”

可那两个赶车的还是经常嘀咕,尤其那个年轻的车把式,看雪儿的时候眼睛直钩钩的。雪儿怕极了,改成每天白天在马车里睡觉,晚上醒着。好歹白天还有两个婆娘在身边,晚上她们睡了雪儿就很危险。雪儿想到了逃跑,可是这样捆得像个粽子似地也不可能跑掉的。

这一天,一行人住进了客栈,是铺大炕,雪儿被捆着搁在靠墙的地方。听着两个女人睡着了,就来个鱼打挺坐起来,眼睛被蒙着也感觉到了屋子里特别黑,,黑到一丝浅色都看不见。雪儿心里叫着师父,哭泣着:“师父啊,弟子有难了,坏人要把弟子弄到那种肮脏的地方去,雪儿是您的弟子,是圣洁世界的人怎么能被坏人污辱欺凌?您帮帮弟子吧。”

甘霖师父的声音立刻响在雪儿耳边:“雪儿弟子,这是你在人间的一个大关难,你要用勇敢面对,不要害怕!不要向恶人低头!也不要伤心、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你把心气放平好吗?睁开眼睛。”

雪儿刚想说自己的眼睛给黑布蒙上了,看不见,就觉得眼前一亮,什么都能看见了。虽然屋里还是黑的,但是什么都能看见,房间里的摆设、房门的位置,还有门口那个长条板凳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她明白了,这是师父给自己的本事。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然后就看不到了,现在又能看见了。雪儿心里好亮堂!她一遍一遍地感谢师父!

正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轻轻地开了,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进来了,猫着腰,手上拿了绳子,朝炕边摸来。雪儿心里叫了一声:不好!她清楚地看到了这个人的脸,就是那个年轻的车把式。这个家伙色胆包天了,肯定是要把雪儿捆到外面去**然后逃之夭夭。雪儿知道这个人看不见自己,就悄悄地站起来,从两个婆子的脚下向炕的另一边过去了,今天她的腿没有捆,上炕、下地比较灵活。等那个人摸索着上炕的时候,雪儿已经从另一边下了地,地上就宽绰多了,有很大的周旋余地。雪儿把门口的长条凳子用脚勾着,横在了门口,然后把门用脚分开,成半掩状态,站在墙角不动了。车把式在床上摸了半天也没摸着雪儿,就往炕里摸,不小心摸到了乡下女人的脚心,那女人激灵一下就醒了。因为雪儿是捆着的,不可能挠她脚心。同伴也都三四十岁了,大半夜的不会开玩笑,就大声喝问:“谁!是谁?”接着就大声喊叫:“不好啦,屋里进来坏人啦!”

车把式吓得魂飞魄散,撒鸭子就往门口跑,“乓”地绊在长条凳上,从凳子上面摔了过去,头磕在虚掩的门板上,不由自主大叫:“哎哟!”

随着凳子响和门响加上人叫,管事的带着两个男人就来了,雪儿靠墙就溜回了原地躺下了。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和求饶、惨叫声,车把式给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雪儿的蒙眼布没有拿下来却从此什么都能看见了。不但能看见也能听见,耳朵眼里塞的棉花好像也不管用了。雪儿不再哭闹,不再伤心。两个女人也不怎么折磨她了,可能是认为她给吓怕了。

听到两个女人说那个车把式给打死了。另一个吓得说话跟蚊子那么大的声音。雪儿心里挺难过的,要不是有坏心怎么能没命呢?

就这样,雪儿被卖进金陵最繁华的秦淮河边的蕊珠院来了,身价五千两。出面卖人的人牙子把格格往老鸨面前一送,老鸨的眼睛就烁烁闪光了。美貌姑娘她见得多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她是从来没见过的,这么高贵、典雅、端庄、美丽!她立刻心花怒放了!有道是利令智昏,光想着赚钱了,人牙子的话中话也听不清了。人家说过留有余地的话:“秦嬷嬷,我买来的这个丫头可能是卖主抢来的呢,不然不会是这个价,您打听好了再让她接客如何?”

人牙子也知道脑袋比银子重要,可老鸨的眼睛盯在了雪儿的脸上都对眼儿了,光想着怎么用这丫头子赚大钱了,“格格这个花名实在太好了!又高贵又响亮,好!丫头啊,多大了?”

“呸!”老鸨子的满脸是都是雪儿的唾沫星子了。

“哟,脾气还不小哪?老娘我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你呀,要给妈妈赚大钱,妈妈不打你,但是要听话,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