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属下有四位绣娘和四位女裁缝。绣娘都还没成亲,就住在福晋院里的偏殿楼上,裁缝都成家了,在府外住,每天来当差。绣娘们专门负责女主子们的衣服上的绣花和纹饰。逢年过节都要给主子们做新衣服,福晋的一件“百蝶穿花袄”就绣了五个月的时间。还有其他的绣品,都要一针一针地绣。王爷、世子是不穿绣花的衣服了,但是穿的鞋和靴子上都有云、鳞的纹样。衣服上的下摆、袖口、领口也都有精致的纹样,不比绣花简单。所以,绣娘们也不是很闲着的。现在,福晋分配给她们一台刺绣绣花机、一台花边刺绣机和两台缝纫机。这两台缝纫机除了能做衣服也能绣花。但不是刺绣而是平绣的,就这样也把几位绣娘给乐懵了。四位绣娘的名字是菊儿、竹儿、蘅儿和芙儿。她们其中有三个是太后前年送给福晋的专职绣娘,竹儿是林嬷嬷的女儿,个个都是技艺精湛。这四位绣娘天天早早地起来疯狂地做活,********绣花。从来没见过绣花的机器,比人手快多了,劳动强度也没有原来那么大。手针绣花时间长了,普遍眼睛不好,脖子、后背酸疼,严重的还伴有恶心,其实就是颈椎病。水儿把自己复写出来的绣花稿分给四位绣娘用,她们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种好看的绣花稿又乐懵了,迫不及待地就开始绣花,已经锈出了十几件精美的刺绣作品了。张嬷嬷,就是水儿了,拿来的绣花稿特别漂亮、活泛,比她们先前用的大清绣花稿好看多了。

几位女裁缝也很忙,她们不光是要给主子做衣服,还要随时承接给府上来客做的衣服。还有临时的任务。忙起来的时候要夜以继日,闲起来就闲的筋疼。加工布艺品的事情她们也摊到了,乐坏了。这阵子没活儿,想找点额外进项,赶巧府上就有活儿了,月例照样拿,做活还另给工钱,天上掉馅饼一样。

她们第一次看到初具规模的香包胚子时,吓了一跳:府上出能人了,荷包上的针脚一模一样大,比刀刻的还齐整。八卦是很多女人的天性,裁缝嬷嬷到处打听绣好花儿的、沿好边儿的荷包是谁做的?结果被福晋叫去给训斥了:“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你想赚钱就乖乖儿地做活儿,瞎操心!”

挨训的嬷嬷没话说了,是啊,乖乖儿做活儿就是了,能把银子赚到手是正经。

找了一点时间,云儿把做棉衣的大功率缝纫机和绗缝的缝纫机学会了,教给了鱼儿、水儿和静儿。然后让田亮纳兰连同码边机一起给桃子送到家里去安装,就叫静儿教给她母亲使用缝纫机。桃子懵里懵懂的都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女儿就开始给她做示范。桃子无法相信面前的景象,这个铁器家什的劲头怎么这么厉害?厚厚的七八层布就那么轻松地走过去了,还有那个绗缝的,只要按照画好的线蹚过去,做出来的活计特别平整,轧的坐垫别提多漂亮了,长这么大岁数也没见过的!桃子被静儿拉到缝纫机前面坐下了,一遍一遍地讲解怎么练习踏空车、怎么转动手轮、怎么压布、怎么做活。桃子年岁是比不得年轻人了,在静儿的反复讲解下也逐渐明白一些了。

“闺女,这几个东西可不是银子少的玩意,怎么主子们就给娘安上了呢?”

“您的棉活儿做的好呗。除了两位女主子和陈夫人房里的姑娘、嬷嬷们可以使用缝纫机,其他人都碰不到呢。她们的缝纫机不是您这样的,是做单衣服、绣花的。您这台机器叫大功率缝纫机,就是劲儿大的意思吧?能直接做棉裤棉袄的。这台是专门绗缝的,这台是码边的。静儿觉得,王爷能伸手帮助咱们解救哥哥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哥哥的事情是人家可管可不管的,他是王爷不是平民百姓,您有资格指使王爷为您做事吗?人家没把咱们打出大门就不错了。王爷还把咱们一家三口留在府上,吃穿用度都赶上侍卫们了。主子从那么老远的地方买的新奇东西还想着您,王爷还把种植蔬菜、花卉、草药的新方法教给哥哥,静儿怎么觉得您和王爷的交情不一般呢。”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呀!娘在宫里当过差你是知道的,当时的哲哲福晋是把娘派到了王爷身边服侍。哲哲福晋的意思是也让娘给王爷当个通房丫头,可是王爷不同意。如果换了一个别人,这个便宜谁不捡呢?可见王爷是多正派的人。那个时候他才十八岁,就能把持住自己。情况就是这样,娘和王爷之间没有一点私情。王爷能帮助娘也是说明他人很善良,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因为地位显赫而变得狂妄起来。”桃子被自己的心里话感动得泪流满面。

“娘,我们一家三口人一定要尽心尽力地当差,才不辜负王爷、福晋和云主子对咱们的恩情。”

“是啊,娘也是这么想的。”

云儿把打印稿上的绣花花样、书上的绣花稿都按一比一的大小重新画过,然后复写到有拉力的夹层宣纸上去,把复写纸、圆珠笔、纸夹和花样交给福晋,让她发给绣花的人自己复写,云儿院里由水儿教给林嬷嬷使用圆珠笔复写纸。福晋也不大放心交给年轻人,生怕她们做事毛糙给描走样了、把原稿弄坏了,交给郑嬷嬷、刘嬷嬷两个人专门复写花样,她们年纪大些,稳当的,手也巧。

云儿又来翼然楼了,鬟儿眼尖,跟福晋匆匆说了一声,赶紧下楼来接。给云儿请了安,接过鱼儿手里的包袱,暗暗地捏了几下,软囊囊的,没有猜到是什么。鱼儿笑道:“鬟儿姐姐捏出来是什么了吗?”

鬟儿也笑起来:“就你眼尖,人家捏了半天也没捏出个名堂来。好妹妹,告诉姐姐是什么?”

鱼儿掩口不说只是笑。鬟儿和水儿套近乎:“水儿妹妹告诉姐姐?怎么着你也是在福晋房里服侍过的,姐姐以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就原谅了姐姐吧。”

水儿笑起来:“瞧鬟儿姐姐说的?都多早晚的事儿了还记着呢。不是水儿不肯告诉你,实在是不好说。”

“这就怪了,云主子的东西还有不好说的?云主子您就告诉鬟儿吧?”这位诰命夫人也自称名字了。

云儿笑了:“这个东西不好在外面打开了看。咱们到福晋房里再看。”

“好奇怪哦。”鬟儿疑惑起来,带着云儿主仆上了楼。

请安之后,福晋笑问道:“妹妹今儿又带来什么好东西了?打开看看?”

“那就请鬟儿侄媳来吧,鬟儿侄媳最着急看了。”云儿对鬟儿笑道。

“是!鬟儿这就打开……哟,这是什么呀?怪道捏着软囊囊的。”鬟儿很认真地拎起一个有带子、两个鼓包的东西歪着脑袋仔细打量。

云儿笑弯了腰:“鬟儿还没看出来是什么呢?咱们王爷都看出来了。说是兜马粪的,就是小了些,每个洼洼里只能装三四个马粪蛋。啊哈哈哈……”

福晋也笑了,拎起另一个,很认真地端详了半天说:“兜马粪是小了点,也用不着这么精致啊?还用绣花吗?”

云儿笑得捂着肚子:“我的娘啊,大家都是女人,就看不出来?”

郑嬷嬷直言相告:“奴婢可是看出来了,是兜****的!”

一阵哄堂大笑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