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吾庐”内,云儿茫然地看着迎面墙上挂着的、由爹爹写的、自己裱的书法条幅“悔过自新”、“痛思己过”、“心平气和”、“莫以恶小而为之”等等,喃喃地说:“真的是云儿错了吗?是云儿欺负了福晋?”

“至少,您不能和她顶嘴呀!福晋是当家主母,这里是王府!”陪着云儿挨罚的鱼儿还心有余悸,她不敢想姑娘被赶回娘家是个什么结局。倘若王爷就此休了姑娘,这一生不就完了吗?老爷和夫人怎么能够承受得了?还好,还好,总算留下来了!面壁就面壁吧,不过几天的时间,比一辈子痛苦好多了。

“姑娘,您不是一向聪明吗?怎么上下尊卑都忘了?别说福晋没做错什么,就是错了也不能和她较劲的。咱们是侧室,受点委屈很正常。再说了,福晋平时对您多好啊?您怀世子期间,那么照顾您,宫里送来的东西自己都舍不得吃,给您拿过来……”

“你什么时候唠里唠叨的了?”云儿显然不爱听鱼儿的劝告。

鱼儿只好闭嘴,打量起“醒吾庐”内的陈设,实在太简单了:房子很高很大很空旷,窗户也很高。地上铺着厚厚的棉垫子,四周的墙上钉着毛毡,有一人多高,肯定是怕进来反省的人想不开自杀。撞墙是不可能了,谁能跳起一人高以后去撞墙呢?上吊没地方挂绳子。心里对王爷、福晋很佩服,换个王府,下人犯了过错,直接打死就完了。

忽然,云儿哈哈大笑,仰面躺在垫子上:“这地方不错啊,翻跟头打把式够宽绰。哈哈,嘿嘿!”她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着王爷对自己的温存和呵斥。把她用过了,达到了目的,就像扔一块破布一样扔到这犄角旮旯里来了!

云儿好恨!恨那张美丽的脸和那张英俊的脸,恨他们的高贵与虚伪!云儿是为了爹娘不受牵连而请求王爷原谅的。她并未觉得自己错在哪里。她不想因为自己受到什么责罚而让爹肝肠欲断,爹其实是个感情很脆弱的人。太后指婚的懿旨下来之后,娘倒没怎么样,爹却受不了了。云儿在待嫁的日子里经常看到爹爹眼中的泪光。侧福晋不也是妾吗?和一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岁的男人同床共枕,人家已经成亲了将近二十年,却要检查云儿是不是处女。这世上还有公平吗?云儿除了姿色略逊于佟锦绣一点,其他的哪一点比她差?就是年轻这一点也远远超过了福晋!她和王爷从打成亲黏糊到现在还没黏够,碰了她一点,俩人一起上,有这么欺负人的吗?人家在一起哥哥妹妹的,就自己是个外巴秧儿!

“姑娘,您在想什么呢?”鱼儿问道。

“有什么可想的?连下人都不来的地方我先来了,不错!哈哈……”

“姑娘,奴婢觉得,您好象精神上出了什么毛病,要不怎么忽然间变了性情?您以前不是这样啊!以前的时候从来……”

“你是说我变成了疯子?”

“啊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鱼儿姐姐,你听我一句话,将来一定要嫁给一个穷人家的小伙子,起码他娶不起第二个女人,会拿你当个人看,他不会抛弃你。”

“姑娘,您说什么哪?您是说王爷他抛弃您了吗?他不是。他是怕您再怀孕,您生世子的时候吓着了他。他不忍心让您受罪了,这也是暂时的吧?等您身体完全恢复了,他就会来的。”

“这是他和你说的?”

鱼儿红了脸:“您说什么呀?这些话他能和我们当丫头的说?奴婢是听福晋房里的刘嬷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