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言凛依言带着安静初去看那水晶球。

在书房三楼暗室门前,他把她放下来,对她道,“夫人,在这稍等一会,我去开门!”

“哦。”安静初应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

就在她百无聊赖地在自己肚皮上画圈圈时,一道呜呜咽咽的悲鸣声传入耳中,从模糊到清晰,从飘渺的远方到近在耳畔。

“言凛,怎么你书房里还能自播音乐啊?”安静初抬起头半开玩笑道,却不料触及男子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心下一紧,立马冲上去,“言凛,怎么了?”

言凛如梦清醒,急忙转身,“夫人,别进去!”

他的声音带着些颤抖,安静初不由得更着急了,“是不是水晶球发生了什么事情?”

屋内,那道悲鸣声更大了。

不知为何,安静初听着那声音有些难受。

“言凛,我……”

“夫人,你先回房,等我一会,好不?”言凛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地请求,听得安静初很是心疼。

“好!那……我先回院子,你早点回来。”安静初很是顺从,脸上扬起了笑容。

她转过身去,步伐有些缓慢地下了楼,面容上一片安宁。

然而,等出了书房,她的步伐便开始有些晃荡,脸色苍白,冷汗从额头沁了出来,守在门口的寒香见状,立马过去扶住她,“夫人,您怎么了?”

“寒香,你先抱我离开这里……”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她每次来到书房,都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并不是那浩瀚的书海给了她压力,并非是她厌学了,真正的原因在那间暗室……

离开了那座阁楼,安静初觉得好受些了,可脸色依旧苍白着,仿佛刚刚受了重创。

“寒香,去把药伯叫来……”安静初的气息有些虚弱,她身体没事,可不知为何莫名地觉得心里很难过。

“是!”寒香迅速离去。

“夫人,您身体怎么了?”青蝶端着热水进来,听到安静初的吩咐,急忙上前查看。

“我没事!”安静初摇着头,她的脸色已经逐渐好转。

她不知道那暗室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可是……她腹中的孩子在难受,那种压抑感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来得强烈。

那间暗室里,有东西在召唤她,她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东西,她的内心深处在反抗,而她腹中的孩子也在颤抖害怕着,所以,当时即便言凛没有提出要求,她也会事先离开那里……

药伯很快来了,他给安静初做了诊断,“夫人放心,孩子没事!倒是夫人,您精神过于乏累,需要好好休息!”

“好,我知道了!”刚刚她也给孩子看过了,他现在正好好待在她腹中,一切正常。可是,孩子刚刚在阁楼里的方应那么大,她有点担心,所以才让药伯过来再诊断一下。

既然孩子没事,那就可以放心了。也不知道言凛现在怎样了……迷迷糊糊地,安静初睡了过去。

粉蝶见了,以为她晕了过去,想要过去叫醒她,但被药伯阻止了,“都出去吧!夫人是睡着了,她现在需要休息,别打扰她!”

几个人才出房门,便见到言凛脚步有些虚浮地回来。

“主子,您受伤了?”药伯惊呼道。

“无事!”言凛摆了摆手,直接越过他们进了房间。

药伯不好跟上去,只好逮住后面进来的墨书,“发生了何时?主子又遇刺了?”

墨书摇了摇头,“没有。主子刚刚把天机阁里面的东西毁了,受到了反噬。”不仅主子受了伤,书房所在的阁楼都受到了影响。

“你……你是说天机阁里面的……毁了?”药伯心里一惊。

难不成,主子在水晶球上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天机阁……毁了便毁了罢!吩咐人去把书房收拾一番!”

墨书点了点头,“管家已经去处理了!”得把里面的藏书全部转移出来,书房得重建了。

房内,言凛留恋地抚摸着安静初的脸颊,眸子里露出了痛楚。

夫人……

原来,他们并不是天生一对。

言凛把手搭在安静初的腹上,轻轻摸挲,可是……他们连孩子都有了不是吗?

证明,他也是配得上她的。

天道反对又如何?她心里真正属意的夫君是他。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

睡梦中,安静初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完全被男人禁锢在了怀里。安静初原本想推开他的,但触及他眼窝下的疲倦时,瞬间将手收回。

他受了内伤?

安静初把手从他脉搏上移开,看着天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窗外,蓝天白云相辉映,静谧的庭院和风拂柳。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那个时候,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色。她是旭日渐暖时出世的,那时候,屋外也是这么一片春光明亮。

她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一觉醒来,成了婴孩,还是在异时空当中,若不是这些年的回忆太过真实,她都会以为这些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

若这是一场梦,那这场梦真的很不错。不过,要是梦醒了,能把言凛带走的话,那就圆满了!

安静初拿起搭在她腹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盖上去。

言凛的手掌好大,上面还有好多茧子,摸起来疙瘩疙瘩的,一点也不像她的手那么细滑柔软,可是,她却觉得很舒服。

安静初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一只笔,开始在他指头上作画。

安静初午睡的时候,言凛喜欢躺在她身边看书批阅奏折什么的,所以他们两人的床头柜上,都是言凛的书或笔墨纸砚。

稍稍沾了点墨汁,安静初分别在他指头上画了五个小小的人儿。

言凛早就醒来了,看清她在他手心上画的东西时,他表情一怔,“夫人……”

“言凛,看看这几个小人像不像你!”

“像!”言凛看着自己的五个指头,目光柔和,心胸满是欣喜。

你是我唯一。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五个人当中隐含的字样。

“夫人……”言凛不禁又有些心酸,夫人连随手作的画都能这么好,可是却只能埋没于他的后院……

“夫人,我……”

“言凛,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夫人,你想做皇后吗?”他不想放弃她,那么天地不容,他也想和她在一起。

安静初回头看他,笑着问,“你想做皇上?!”

“如果你想我就做!”

“嗯……还是不要了!当你的国师夫人比做皇后好多了!”安静初说的是真话,“我还想着等你以后不做国师了,带着我走遍山山水水咧!”

“好!那我就连国师也不做了!”他认真地看着她。

“你说的啊!不许反悔!到时候你不准再管这些腌臜事,我们归隐山林,你每时每刻都得陪着我!”可是,这么说着,安静初却又犹豫了,对于大靖的百姓们来说,言凛就是他们的信仰。而且,归隐山林什么的,太自私了!对言凛不公,也对大靖百姓们不公。

仔细想想,其实现在的生活也不错。她也不是很向往那些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就算真正归隐山林又怎样,她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过着贵夫人一般的生活罢了。

既然,无论身处何处都是被一群人伺候着,那她何必那么麻烦。直接留在京城,留在国师府后院不就成了吗?

想了想,安静初又摇头道,“不了!言凛,你还是继续做你的国师吧!要不然,谁来养活我们母子?而且,远离京城到时候想要吃什么都不方便了!我们就留在这里吧!”

归隐山林什么的,不是她这种懒人适合过的生活。但偶尔出去游山玩水倒是不错的!

“你以后,只要多空出时间陪我们母子,不准老是一头埋在政事上就行了!”重要的是,言凛不要三天两头就遇险就行了。若是他出了事,她和宝宝都会沉受不住这个打击的。

“言凛,反正,你以后做什么事情,都不许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也不准你再次受伤,听到了没?要不然,我和宝宝会伤心的!如果你不小心死了,我就带着你的娃儿去改嫁!让你的孩子跟别的男人姓!”最后一句话,安静初颇为凶狠的语气道。

言凛心里一紧,但还是微笑道,“夫人不会!”

他是她唯一的夫,不是吗?

“哼!你就看看我会不会!到时候你可别哭!”

“我不敢!我不会再让你们母女担心的。”他保证。

“哼!算你识相!”放完狠话,安静初的声音又软了下来,“言凛,你就保持这样就好!反正,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在哪儿都可以。”只要你不经常让自己冒险就行了。

言凛心底一震,呆呆地看着她,许久后才道,“……好!”